新一輪的寒流席卷整座城市,超強大風持續作用下,路上了無行人。周在思是其中之一。
臉已經凍僵了,一路疾走着,隻為能快點鑽進公寓樓。
她是從付小勇的公寓回來的。先是去了公司,順利交完差,抓住藝人對接完工作,取了鑰匙,她帶着付小勇去到了他的住處。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公寓雖不大,但勝在裝修很新,設備也都齊全,足夠他一個人用了。
“怎麼樣,喜歡嗎?”她四處打量了一下。
“挺好。”付小勇也挺滿意,這可比他自己租的要豪華多了,關鍵還不要錢。
看他沒什麼意見,周在思也不再多停留,放下鑰匙叮囑兩句便走人了。
天氣實在惡劣,本來她是預備直接回家的,但也不知怎麼了,下到一層,躊躇一秒,她扭頭開始往反方向走。
号稱北美最大的M&M商店距這裡不很遠,隻需要跨越兩個街區,她決定到那裡轉轉。畢竟閑來無事,回家也是一個人。
五顔六色的展示牆裡全是巧克力豆,香甜的氣息吸引了不少嗜甜的小孩子,但在家長要求下,她們隻能擁有一小袋。
人多就是熱鬧,可可愛愛的小豆丁看得周在思心情大好,一高興,也拜托店員幫她裝了滿滿兩大袋。
陰沉的天氣需要甜食拯救。
兩粒下肚,喉嚨難以控制地泛起一股異樣。猛然間,她劇烈咳嗽。
......齁甜,不是人吃的。
推開門,迎着冷風原路返回,糖果的外包裝紙被吹得簌簌作響,在糾結是将它裝進兜裡還是湊合着夾一路,這時,周在思手機響了。
是王悉。
他說,下周到。
周在思盯着看,吸了吸鼻子。
這回複的......也太及時了,周在思暗暗嘀咕。明明落地就問了這人,卻偏要拖到現在才回。
風刮得手疼,她哆嗦着熄滅屏幕,跺了跺腳。一邊走,一邊沒看見似的草草将手機揣回兜裡,糖果壓在上面,消息來了也是不便拿出來的。
全世界就他一個大忙人?她也很忙的好吧!
再說了,抱怨兩句而已,聲音又不大,也不影響他老人家形象——她連哭都沒哭呢,他就看不慣似的訓上了,口氣也不很好,弄的她揮淚分别的心思都沒了。甚至彙報工作的時候她還在想這件事,眼眶莫名就有些熱了。
非私人時間,這情緒對一個成年人來說實在太突如其來太不合時宜,她連忙借口上洗手間,摘下隐形眼鏡。
就跟“路既然是自己選的,惡果也要自己吃掉才行。”
就連抱怨的資格都沒有。
他倒好,高高在上,說教也就罷了,消息回複還要超時。
沒道理犯了錯不能兩個人一起承擔後果。
當她不記仇的啊?
到了家門口,周在思凍得發抖,心裡又有火,鑰匙連插幾次才找準位置。一進門,幹澀了一路的臉被暖氣包裹得直發癢,她連忙打開加濕器,咕噜咕噜吸了會霧,才想起來把身上的硬殼沖鋒衣脫掉。
屋子裡是很幹淨的,但因為有意要忽視些什麼,她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從儲物間翻出買了就沒用過的吸塵器,把家裡打掃的一塵不染,然後又拎着帆布袋去了趟超市,推着裝滿了新鮮蔬菜水果的購物車,忽然之間,她想到,她還沒和王悉一起逛過超市!
改天得親自拉着他來一趟。
有了這個念頭,琳琅滿目的貨架就看不下去了。匆匆結過賬,一踩油門她就往家裡趕。
她很想聽聽他的聲音。
“喂?......”
順從欲望的沖動往往叫人頭腦發懵,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是啊,她隻是努力沿着以前的生活軌迹在走,但突然之間,又想和他說說話。
并沒有什麼正經的話題可聊。
“吃飯了嗎?”王悉平靜道。
他在意的事情往往和她不一樣。
這個點,無論國内國外都不是該吃飯的時間,隻是因為上飛機前她不肯吃飯,此刻又還肯開口說話,他就免不了要過問。
恰巧,正是她的飯點。
周在思撅了撅嘴:“正在吃。”
一根香蕉。
屋外狂風大作,駕車回來時,樹葉都被卷到了天上去,灰塵拍打在窗戶上,沙沙作響,末日般的能見度。
于是她更加專注地聽他說話。
“哦?吃的什麼?”
“香蕉——”有這樣一種道理,面對關心你的人,有時候最好不要實話實說。她又連忙解釋,“我睡太多了,吃不下飯。”
這倒是真的,上海誘惑太多,她得主動節食,回美國則是被動餓着。饑餓,困倦,但沒胃口。
她還是不太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