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跨進室内，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寬闊的正廳。

木質地闆發出淡淡的幽香，正前方放着一張紫檀木幾案，幾案後面隔着屏風放着一張錦榻。

陽光從雕花漏窗裡透進來如同碎金盈滿室内。

一隻青白玉瓷瓶擺放在窗台上，不知名的花枝透出窗外搖曳生姿。

另一旁的博古架上擺滿了書冊，除此之外别無其他。

阿玉不知道自己要住在哪裡，隻好抱着行禮在原地等着蕭珩。

晚間的時候，蕭珩回來了。

阿玉起身相迎，喊了一聲：“哥哥。”

蕭珩“嗯”了一聲，随口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阿玉點頭又搖頭。

蕭珩颦眉：“怎麼了？”

阿玉雙手背在身後，站得筆直：“哥哥，我住在哪裡？”

蕭珩指着一扇雲母屏風說：“那後面。”

“哦。”

周遭陷入一片寂靜。

蕭珩看着垂頭不語的阿玉突然問了一句：“你好像很怕我？”

阿玉慌忙否認：“我沒有！”

“說謊話的人是要被割舌頭的，你可想好了。”

阿玉緊張的手指都在發抖，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能令他滿意。

可蕭珩偏要為難她:“你在害怕什麼？”

阿玉閉眼，心想豁出去了。

她說：“我……我覺得你像我阿爹一樣嚴厲，我心裡發怵……”

蕭珩怔住，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半晌後，他幽幽的說:“我也生不出像你這麼大的女兒。”

阿玉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這肯定是說錯話了！

她連忙解釋道：“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說你老！”

蕭珩冷冷盯着她。

阿玉頂住頭頂能凍死人的視線繼續說：“嗯……哥哥……還……還很年輕……我的意思是姿态像，不是年齡像……”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此時此刻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蕭珩冷哼了一聲：“時間不早了，趕緊睡覺去。”

“好嘞！”阿玉迅速轉身。

*

這是他們同屋不共寝的第一晚。

寂寥的月光照進室内如柔水緩緩流動……蕭珩跪坐在幾案前握筆臨帖，黑色長發散開，如同墨染。

阿玉側躺在小床上透過屏風偷偷看他。

月下人如玉，真的很賞心悅目……

突然一道光影晃動起來，阿玉一驚連忙閉眼，幾秒鐘後又偷偷睜開一條縫……

蕭珩舉起琉璃燈轉身走回了室内。

空蕩的正廳傳來一聲“吱呀”輕響，随之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與寂靜。

阿玉盯着那片虛空盯了好久，直到月亮西斜時困倦襲來，她才閉上眼睛睡覺。

*

第二日她早早便醒了。

門外傳來衛昶的聲音:“郎主，馬車已經備好了。”

蕭珩推開寝門穿着朝服走了出來。

阿玉見兩個人走遠了便起床洗漱，她今日本想打掃衛生來着，可蕭珩真的是很愛潔淨，昨晚看的書臨的帖擺得整整齊齊，正廳更是一塵不染。

室内無事可做，她便去打掃庭院，澆花，掃地……等她走到西北角那扇木門前時腳步微頓。

門沒有上鎖，隻要輕輕一推便能窺見裡面。

要打開看看嗎？

阿玉緩緩伸出了手……

此時一陣微風吹來，空中落葉如雨，一片發黃的樹葉打着旋兒落在她的手上。

阿玉恍然回神，連忙收回了手。

快到中午時阿玉偷偷摸摸回了前院，正好趕上幫劉伯做飯。

劉伯看見她，滿臉驚喜：“玉丫頭，你怎麼回來了？”

阿玉自覺蹲在竈膛前添柴火：“劉伯，我習慣幫你做飯了，一個人在後院待不住。”

“後院待着不好嗎？”

“還好，就是不太習慣。”

劉伯笑了笑，說：“别怕，咱們郎主不是惡人。”

阿玉聞言輕輕點頭。

劉椿：“來來來！玉丫頭你嘗嘗這個！”

一股清甜迎面而來，阿玉低頭看見劉椿遞給她一塊晶瑩剔透的點心。

“這是？”

“桂花糕。”劉椿得意洋洋道，“這是你劉伯最拿手的糕點！咱們郎主今夜待客，特意讓我做的，剛出鍋還熱乎着呢！快嘗嘗！”

“郎主待客的，我能吃嗎？”

“無妨，一小塊而已。”

阿玉接過桂花糕：“謝謝劉伯。”

一口下去，軟糯香甜，阿玉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劉伯，你手藝真好。”

“哈哈哈，那是自然。”

阿玉邊吃邊問：“今日有客人要來嗎？”

“是呀！”

“是那位薛大人嗎？”

劉伯笑道：“不是，是郎主的老師。”

“郎主的老師？”阿玉眼睛亮了亮，續道：“那一定是很厲害的人。”

劉椿又遞給她一塊桂花糕：“是啊，不過你先前為什麼會覺得是薛大人呢？”

“因為我隻見過他來咱們府上呀。”阿玉笑眯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