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柳府門前停下,劍蘭下了馬車,去叫門。
沒多一會兒,有人親自迎出來。蘇婉甯扶着柳文嫣下了馬車,與來人碰了個照面。
“你就是江少夫人吧?”來人一身淡青色長衫,長相與柳文嫣有七八分相似。不過臉色略顯蒼白,看着一陣風都能吹倒。
這一點上,到叫蘇婉甯覺得,這人和江淮序有些類似,都是柔弱的病殃子。
“你是?”
“我是嫣兒的哥哥,我叫柳文堂。”柳文堂先介紹了自己,又十分感謝蘇婉甯将他妹妹給送回來。
“江少夫人若不嫌棄,請進府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改日等阿嫣醒了,再登門叨擾。”蘇婉甯拒絕,意思很明确。現下還是柳文嫣比較重要。
柳文堂點點頭,“也好,那江少夫人慢走。”
蘇婉甯點點頭,剛上了馬車,柳文堂又命人取來一盒糕點,送給蘇婉甯,說是府裡廚子做的,一點心意。
也是感謝她親自送柳文嫣回府,蘇婉甯到也沒有推辭,收下糕點後,這才往王府而去。
柳文堂吩咐人将大小姐扶進院兒中,又吩咐脆兒好生照看着。
剛出院兒,就被親爹堵了個正着。
“嫣兒呢?”
“父親,嫣兒身子不太舒服,這會兒已經睡下了,父親不如等嫣兒睡醒了,我讓她來您院子尋您。”
“不舒服?病了嗎?”
“呃!是……說是有點小風寒。”
“既是如此,那我去瞧瞧。”柳相話落,便要擡腿往院裡走去。
柳文堂連忙攔住他,“父親,嫣兒吃了藥,已經睡下了,父親還是不要打攪她吧!再說,父親您是家裡的頂梁柱,若是過了病氣兒就不好了。”
柳瑞國停下腳步,那雙布滿皺紋的眼角露出一抹厲光,都這個時候了,這小子竟還想瞞着他?
“堂兒,你可知錯?”
柳文堂心頭咯噔一下,暗襯,壞了,父親怕是知道了。
他像洩氣般,低下頭,跪在自己父親面前,誠心道:“兒子知錯,還請父親責罰。”
“可是,父親,嫣兒心裡委屈,還請父親不要生嫣兒的氣。”
柳瑞國掩去眼中厲色,他又何嘗不知?可身為臣子,為了家族興衰,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夠左右的。
“嫣兒有這般性子,與你這位做哥哥的脫不了幹系。”
“是,兒子隻嫣兒這一個妹妹,妹妹自小便沒了母親疼愛,做哥哥的自然要多寵一點,還請父親原諒。”
柳文堂是懂得如何戳父親的心,就這麼兩句話,堵了柳瑞國的嘴。
“既然如此,便到祖宗牌位前跪下,明日午時前不得出來。”
“是,兒子領命。”
柳瑞國拂袖而去,柳文堂不由松了一口氣,至少嫣兒不會再受處罰了。
柳文堂去了祠堂罰跪,柳文嫣因醉了酒,這一覺睡得很沉。
還是第二日清晨,聽得脆兒說大公子惹怒了老爺,被罰跪祠堂。
柳文嫣從小與哥哥親近,自是看不得哥哥替她受過。她來不及洗漱,披頭散發的便跑到父親書房讨要說法。
柳瑞國正在處理公事,書房砰的一聲,被人推開。
他擡眼看去,便瞧見女兒披頭散發闖進來。他頓時氣得老臉都青了。
“披頭散發的,成何體統?還不回去。”
“我不,爹何故要罰我哥。”
這死丫頭,還敢明知故問?柳文嫣看父親臉色不對,連忙又道:“我自己犯了錯,我自己認罰,可哥哥是無辜的。”
“他無辜?嗬!他縱容你無法無天,還幫着你撒謊,你還敢說他無辜?我沒上家法,就是對他最大的仁慈。”
“爹爹要罰,就罰我,放我哥回去,我哥他身子弱,可經不起你這麼罰跪。”
柳瑞國氣得胡子都歪了,這丫頭,哪裡是認錯的樣子,明明是來長他算賬的。
柳文嫣性子急,可不傻,知道氣得父親不行,也知道差不多了。往地上一跪,邊跪邊哭。
認錯很快,又說她是沒人管教好,誰讓她從小就沒了親娘教管,若是親娘在,定不會看着她受此委屈。
女兒一哭,柳瑞國徹底沒了脾氣。到最後,還是一國之相哄着寶貝女兒。
到底是他虧欠了自己的夫人,連帶着孩子也跟着受了苦。
隻因柳家夫人在柳文嫣一歲時,孤身前去營救當時被土匪劫持的柳瑞國。且在危險關頭,替夫擋刀。
雖說後來土匪被剿滅,可柳夫人卻救不回來了。柳瑞國念着多年夫妻情份,硬是一個人過到現在。
連個暖床丫鬟都不曾收入房中,而他把對亡妻的愛全部轉嫁到女兒身上。
女兒越是長大,長得就越像自己的夫人。因着這份愛意與愧疚,柳瑞國對女兒的寵愛那是無法無天了。
隻要女兒不犯大錯誤,他都能容忍,女兒不喜歡女工,好,由着她,女兒喜歡騎馬,喜歡練武,好,由着她。
況且習武能強身健體,大兒子因着先天娘胎帶着體弱,女兒可千萬不能這麼弱了。
于是柳瑞國從不幹涉柳文嫣做事。
柳文嫣為什麼習武?她要保護哥哥,隻因哥哥太弱了。她若不強一點,隻怕日後的柳家處境會更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