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小小的客棧中就這樣站着一群人,靜靜地等待着下一輪道場的覆蓋。
——天暗了下來。
白日還算溫暖的天氣,如今溫度竟急劇地下降,忽然間像是身處冰窖一般。
不過一會兒,茶壺中的水表面就結成了厚厚的冰層,寒氣悄無聲息地侵襲人的身體。
不隻是誰率先用符箓劃出了火,接着,一個又一個火光在這客棧中亮起,為這客棧驅趕寒氣。
咣當一聲,客棧門窗被外面吹來的飓風敲響,随後,隻聽見嗡的一聲,外面風的聲音越發猛烈,窗棂似乎都要被吹散,發出不可忽視的震顫,整個客棧都被這風卷得輕輕搖晃。
不知何時,外面的天變成了紅色。
“叩叩——”門被敲響了,在黑夜裡極為明顯。
一道稚嫩的女聲在門外軟軟問道:“裡面有人嗎?”這聲音輕靈稚嫩,像是牙牙學語的年紀,但從窗紙上透露出的高大身影告訴衆人,這人絕不是小孩。
“有人嗎?我是小知知啊~開開門讓我進去吧?”
咕咚——不知是誰咽下了一口吐沫,聲音震耳欲聾。
外面的“人”感受到了裡面的動靜,眼睛一亮,拍打門的聲音更大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門框顫動不已!
銀鈴般的笑聲穿透衆人耳膜,勢不可擋闖入衆位修士的心髒!
她撒嬌般大喊道:“我聽見你在裡面!你在裡面!!哈哈哈哈哈開門,快開門呀!咯咯咯快開開門!~”
“哈哈哈,不要把我關在外面嘛!——
還是不見裡面的反應,外面的存在換了音調,可憐兮兮道:“道友?我也是來住店的,道友?”
這聲音可憐可愛,稚嫩的聲音最是能夠引得人心中發軟,但客棧中卻沒人敢去開門,反倒下意識地聚集在一起。
眼眶發紅,狠戾地盯着晃動的門。
雪或隐眼睫微動,她感到自己的法力被削弱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封住了她部分法力。他們已經入了三屍神置的道場中。
胥九欲不知如何想的,突然笑了,這笑聲在寂靜的環境中反倒顯得詭異。
他環視一周,見沒人敢出去,輕啧出聲,直接一個跨步就到了門口,擡起腳就要去踹。
衆人驚呼出聲,想要阻止卻也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着胥九欲踹開了門!
“砰!——”
胥九欲感到自己身側刮過了陣陣風聲,風伴随着灼熱的溫度,裡面的人在他開門的一瞬間齊齊向外發起了攻擊!
一時間各色光閃爍,伴随着震耳的爆炸聲,外面身形高大的低階三屍當場被法術轟成碎片。
它表情僵硬,面容分明是一個中年男子!高大的身影頃刻間化為淡藍色光碎片,而後在紅色背景下随風散去。
寒冷的空氣沖進來,胥九欲打開了客棧的門似乎也打開了衆人心中關着野獸的門,大家一瞬間便沖了出去,像是南遷的候鳥,撲騰着翅膀齊刷刷朝外湧去。
街道上赤紅一片,白日裡彌漫在街道上的霧氣散了。
街邊門戶上挂的燈籠齊齊亮起,燃着橘紅色的光。
一個又一個淡色的影在街上逐漸聚成實體,身體在整個街道上飄着,腳不見蹤影,面容各異的低階三屍飄着,情緒各異地道:
“大夫呢?大夫在哪裡?我要找大夫——”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我要殺了你!——”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你在哪裡——”
空寂的聲音回蕩在街道上。
這時從角落中出現了一台紅色花轎,轎子紅白绫纏繞,不三不四的樣子,不知道是喜事還是喪事。這轎子像是一個豎着放的棺材,上面刻着繁雜的花紋,入口大張。
仔細看去才能看得着擡轎子的,原來是一群黃鼠狼。
小小的身體擡着比自己大十幾倍的轎子沒有任何吃力,因為步伐小,即便它們雙腿用力蹬着往前趕,劃出幻影,也隻使得轎子以一種及其緩慢的速度朝前移動。
“嘎嘎——新郎娶親噶——娘子來坐轎子噶——”
從轎子旁邊又走出來一個搖晃着肥屁股的大雁,大雁一身人類服裝,新郎裝扮,撲閃着翅膀像是隻跳水的大鵝,仰着頭大叫。
“娘子坐轎噶——狀元郎回來娶你了噶——”
哭着的,笑着的,喊着的,鬧着的……街道上可謂是雜亂無章,沒有主題的亂叫一通。
雪或隐見此才算是明白了,為何那些人說這次的三屍神難以斬除,單從這麼繁雜的信息中找到三屍神死前真正的執念是非常困難的。
執念不化,華靈就無法凝聚,三屍即便被斬也會聚集而生。
這場面不像是一個人的執念,反倒像是一群人死前的執念!
可這的确是榮語冰的道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