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停止了,細雨繼續飄着。
街道上的兩個洞庭山弟子也不見蹤影,除卻打鬥後地面留下來的坑,什麼也沒有了。
幸免于難的屋檐上彙聚起一滴灰色雨滴,羸弱顫抖,将将垂落:
滴——
道場中,震天的聲音重新響起,這個空間同甯山鎮無二緻,那邊的天災景象像是被搬到了這邊。
雷聲不停,震耳欲聾,黃巾力士仍舊發狂着,像是患了頭疼病,不可控制地在這地方四處攻擊,一切和另一界的空間一樣。
唰——砰——塵土四揚,雪或隐三人将将跳開,躲開了黃巾力士這道雷擊,隻是他們方才站的房屋已被黃巾力士一個攻擊全都震碎,化成廢墟。
衣襟飄揚,雪或隐默念咒語,将背後的碎刃傘召來。
傘化為碎刃席卷,符箓四起,追着将要逃跑的三屍神,于此同時,控制黃巾力士的行動。
見她開始行動,公霖兒終于咧開嘴笑了起來,喚出腰間的長劍,飛身也去幫助雪或隐。
隻有郁祯,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神穿過空間遙遙地看向底下的洞庭山弟子,眼中戲谑。
嘴唇微動,如惡魔低語:“找到你了。”
洞庭的兩個弟子如今正站在原本那條街道的廢墟之上,皺眉互相攙扶着,看到這熟悉的碎刃傘,臉色齊齊一變。
喚出黃巾力士的那人名為蘇飛文,嘴角沾着鮮血。召喚出黃巾力士耗盡了他全部能量,他已經無法控制祂了,臉色陰沉地看着飄在空中的雪或隐。
他明白,這次的三屍神他是沒辦法得到了,隻差一點!又是這個雪或隐……蘇飛文咬牙,腮幫子緊繃。
攙扶着他的名為曲良,是洞庭山的普通弟子,也受了重傷,内髒已經碎了大半,肋骨也斷了,但他不敢倒下,勉強忍住劇痛攙扶住蘇飛文。
“……少主,是青城山的玄素仙子。”
蘇飛文聽到曲良喚他少主,一個厲眼掃過去,曲良自知失言趕忙閉上了嘴。
“我看見了,用得着你說?!”蘇飛文怒道。
“奶奶的,”蘇飛文吐出血沫,自知得不到好,狠狠道:“晦氣!……我們走!”
他們剛動身準備離開,腳還沒跨出,就聽見背後幽幽聲音:“要去哪兒啊,不留在這兒陪本公子玩玩?”
正要離開的蘇飛文兩人聞言齊齊一頓,渾身炸毛,猛地轉身,快成殘影後退幾步,曲良提着劍,緊繃地對着來人:
“你是誰,……你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住手!你要是敢動我們,洞庭是不會放過你的!”
郁祯動作不停,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你們是誰?我管你們是誰。洞庭的又如何,本公子想殺就殺了,難不成還要看你名頭?你家祖宗來了本公子也照打不誤!”他眼神一狠,又朝那邊襲去。
“小爺我如今心情不好,遇上我算你們倒黴!”
郁祯突然發狠,動作陰狠,像是面前兩人同他有深仇似的,直朝死穴處打。
曲良是洞庭的外門弟子,自然不認識眼前的人,……至于蘇飛文,因為種種原因,他也不認識眼前這個模樣精緻,發癫一般追打他們的人。
隻當是散修道士,趁着間隙過來殺人奪寶!
修仙界這種事情很常見,生死由命,适者生存。
自然,這準則是對普通修道士而言的,但對蘇飛文不成立,若是得知蘇飛文的身份,沒人敢動他一根毫毛,……不過可惜的是,如今的蘇飛文自己也不敢将自己身份暴露出去。
但他們兩人身受重傷,說不定真的會死在面前這人手裡!
郁祯不知吃了什麼藥,就盯着蘇飛文一個人打。
但奇怪的是,他很少用法力,大多用的是自身□□的力量,但即便如此,還是将蘇飛文,曲良兩人打得不住後退,難以招架。
蘇飛文扭頭看天上正和黃巾力士纏鬥着的雪或隐,第一次希望對方能夠看向他們這一邊。
雪或隐在外的名聲向來和善,蘇飛文想:她會來幫他們嗎?
郁祯瞧出了蘇飛文的小動作,像是被激怒一般,忍不住冷笑出聲:“怎麼,難不成你想她來幫你?想什麼呢,我和她一起來的,她也管不着我!更不會幫你,你以為你是誰!”
話音剛落,郁祯面色又冷,攻向兩人。銀質暗箭朝兩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襲來,如箭過柳林,唰唰作響,危險正對腦心。
蘇飛文隻覺得一陣冷氣向他襲來,因為恐懼,瞳孔緊縮。他像是手無寸鐵被丢到了千年冰窖之中,從腳凍到頭頂,無法動分毫!時間似乎慢了下來。
“轟——”
金色和藍色撞在一起,眨眼間就抵滅了,炸出小小火星又很快寂滅。
郁祯的攻擊被震開,手腕一軟,鑽心的疼痛随之而來,心中一震,他趕忙收回了攻擊,連着朝後面翻好幾個筋鬥,躲開了雪或隐朝他攻擊的碎刃。嘭嘭嘭!——緊随郁祯動作的碎刃砸到地面,深深嵌入!
若是攻擊到人身,可以料想到一定是穿胸而過。雪或隐真的對他動手了!
郁祯連退了好遠,攻向他的碎刃這才停了下來。
又見地上的碎刃重新聚集,圍繞在洞庭的兩個弟子身邊,像是個保護罩一樣,緊緊地保護着他們的安全。
郁祯眼神冰冷,猛地擡頭去看雪或隐,就見雪或隐飄在空中垂眸和他靜靜對視,眼中情緒淡淡,真像一個無情無欲的仙人。
黃巾力士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你!……”
他手掌顫抖,想責問些什麼,但一股血腥氣反胸而上,終于忍不住,噗的一聲吐出紅血,直直砸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