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必須問清楚。”他猛地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闆上。睡衣下擺掃過小腿,帶來一陣戰栗,分不清是因為深夜的涼意,還是内心的緊張。
走廊裡的壁燈散發着昏黃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與牆上拿破侖戰争的油畫重疊,仿佛在演繹一場無聲的戰場。
路過書房時,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門縫裡透出微弱的光,還有鋼筆在羊皮紙上書寫的沙沙聲。黑澤陣總是這樣,即便在度假也會處理莊園事務到深夜。
工藤新一屏住呼吸,悄悄湊近,透過門縫看到對方正低頭審閱文件,蒼白的手指捏着羽毛筆,機械義眼在燭光下泛着柔和的綠光。
他的心跳驟然加快,剛要擡手敲門,卻又猛地縮回。
如果黑澤陣隻是出于禮貌收下胸針呢?
如果自己的感情會讓對方困擾呢?
無數個擔憂像藤蔓般纏住他的思緒,腳底像生了根,怎麼也無法邁出那一步。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書房的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
黑澤陣身着黑色絲綢睡袍,銀發随意地垂在肩頭,手裡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薄荷茶。“伯爵還在為明天的書迷會失眠?”他的聲音帶着深夜特有的沙啞,機械義眼掃過工藤新一光裸的雙腳,眉頭微蹙,“地闆涼。”
工藤新一感覺血液沖上頭頂,連耳朵都燒了起來。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慌亂中踩到了走廊上的波斯地毯邊緣,踉跄着向前撲去。
黑澤陣眼疾手快,放下茶杯扶住他的肩膀,冰涼的指尖透過單薄的睡衣傳來觸感。
“小心。”黑澤陣的氣息掃過他的耳畔,帶着薄荷茶的清香。
工藤新一擡頭,撞進對方深邃的眼眸,燭光在機械義眼上跳躍,映出他慌亂的倒影。這一刻,所有的顧慮都消失在對方的目光裡。
“黑澤,我...”他的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顫抖,“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
黑澤陣的瞳孔微微收縮,扶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有座鐘的滴答聲和遠處溫泉池的流水聲。
就在工藤新一以為自己要溺斃在這漫長的寂靜中時,黑澤陣突然伸手,指尖輕輕擦過他發燙的臉頰。
“伯爵覺得,我該是什麼感覺?”他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卻清晰地落在工藤新一的心上。不等回答,他突然轉身,從書桌上拿起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睡前喝杯熱牛奶,有助睡眠。”
工藤新一低頭,看到盒子裡靜靜躺着一對銀質袖扣,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鸢尾花,與他藏在枕下的那對如出一轍。
當工藤新一再次擡頭時,黑澤陣已經将薄荷茶塞進他手裡,轉身走向卧室,隻留下一句:“明天還要早起,伯爵請回吧。”
捧着溫熱的茶杯,工藤新一望着對方消失的背影,突然覺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溫柔。
他低頭輕嗅牛奶的香味,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或許,有些答案不必急着追問,就像解開一個完美的謎題,需要耐心等待所有的線索拼湊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