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她一巴掌,吳明軒卻不怒反笑。
“呦,生氣了?這是被我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嗎?”
“你這點倒是和你娘挺不一樣的,因為她從來不會發脾氣,總是任由那些男人予取予求,所以我才說她自甘下賤。”
他還一本正經的點評着她們母女的區别。
林順心擡手就要再給他一耳光,可他卻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雖然你比她多了點骨氣,但随便打人也是不對的。”
“難道你娘沒教過你,無論是凡間的律法,還是仙境的天規,‘以子毆父’都是堪稱謀逆的重罪嗎?”
“輕則流放,重則淩遲的那種哦。”
“一個好孩子是不能這麼做的。”
他仿佛一個真正的父親在引導自己的女兒一般,對她進行着說教,然而下一秒就徹底暴露了他的惡劣本性。
“奧,我忘了,你早就沒有娘了。”
“一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自然是不懂這些的,脾氣大一點也正常,畢竟,沒人教養啊。”
說到這裡,他毫不客氣的甩開了她的手,直到她撞在結界上。
他的下巴擡得高高的,看她的眼神也滿是輕蔑。
可林順心卻從剛才的憤怒中冷靜了下來,她踉跄着起身,再一次站到了他面前,挺胸擡頭,不露半分怯。
“您先是否認是我的父親,後又用父親的口吻教訓,接着又再次否認,這一來二去的,我還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她清了清嗓子,臉上帶着笑,全然一副無辜的表情,但随即話頭一轉。
“不過我弄不清楚沒關系,我想昭陽君一定對我們兩個的關系很感興趣。”
“或許我還可以跟天涯說一說,想必您剛才也看到了,他很關心我呢,就連内丹都拿來為我塑造仙身了。”
這最後一句看似炫耀的話語,實則是在向他宣告,她絕不是任他揉捏的軟柿子,而且在這兒動她的後果很嚴重。
“人家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現在看來,這話果然沒錯。”
“你到底還是傳承了你娘演戲的技藝,都是慣會迷惑男人的下賤胚子!”
吳明軒聽到這兒,冷笑一聲後,又毫不客氣的侮辱了對方。
“戲子在台上,演的是别個的人生,可在台下,她們也有自己的生命,至于是下賤還是高貴,本不在技藝,而在人心。”
“人若心善,那自然看什麼都是好,可人若心惡,那目光所及之處,除了罪孽也不會有其他,您覺得呢?”
林順心依舊冷靜,但嘴上卻毫不示弱,指桑罵槐不說,最後還很有禮貌的詢問了一下他的看法。
“哇,聽起來真是大義淩然呢。”出乎意料的,他居然為她鼓了鼓掌。
“但是你好像搞錯了一點,我們之間确實有人犯了罪,可那不是我,而是你娘。”他話頭一轉,一臉正色的狡辯起來。
“她活着就是原罪,而你,更是生下來就延續了她的罪,也就是說,最該受罰的是你們兩個,而不是我。”
“如果說在整件事中我真的有什麼過錯的話,大概就是當初那場火放的不夠大,沒能替你們兩個都解脫痛苦。”
“當然,我現在也很樂意彌補我的過錯,你說呢,林姑娘?”
話到此處,他把右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并用力捏住,言語間也盡是威脅。
“巧了不是?我也有同樣的想法,當年你送了我們母女一把火,作為禮尚往來的回贈,我也正要送你同樣的東西。”
林順心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把脊背挺得更直的同時,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怼了回去。
“也是,我能理解,你策劃了這麼久,終于站上了棋盤,當然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不過要是僅憑這個就想做執棋人,而不是棋子,恐怕你就錯了主意。”
“區區一介蝼蟻也想掌控天命,難道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吳明軒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氣的再次嘲諷道。
“那我們就來試試看,到底誰才是最可笑的那個吧。”林順心絲毫不懼。
父女兩個盯着對方,誰也不肯相讓,氣氛凝重異常。
也不知對峙了多久,吳明軒感應到熟悉的氣息在靠近,原是天涯回來了,他當即便撤掉了結界,并整理好了面部表情。
幾乎是須臾間,他就從剛才那個冷酷無情的家夥變成了一個人人愛戴的謙謙君子,還對回來的天涯噓寒問暖,盡顯長輩的溫和寵愛。
而這一切,也都被林順心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也對他的虛僞有了更深刻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