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暮雲岑岑,今晚不知為何,天色格外陰沉。
更奇怪的是,明明已至深夜,純陽宮内,雲蘿的寝殿裡,卻還亮着燈,更有不少夜明珠散發着柔和光芒,使得此時如同白晝。
整個房間安靜極了,除了不時的輕微“沙沙”聲外,便再無其他。
彼時,雲蘿已經換了寬松的衣衫,隻着一身白色廣袖長袍,頭發也僅用一根發帶簡單綁了一下,松松垮垮束在腦後,其餘盡皆披散着。
她如此不修邊幅,并非是因為在家裡就不注重形象了。
而是因為她現在正在淬煉雲峥的内丹,需要将其中的一些雜質分離,隻留下精純的法力。
在此期間,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分心,否則淬煉後的内丹便不會完美,而不完美的内丹,又怎麼配給她的兒子使用呢?
為了這個,她才特地穿的輕省一些,把房間也弄得明亮,這都有利于她專心緻志的做這件事。
雖然,她一點也不喜歡現在這樣,但為了兒子,這些都不重要了。
而且她不止分離出雜質,還融入了自己的一部分的法力,以提升這顆内丹的質量,也因此,她自己至少損耗了幾百年修為,但她卻一點都不後悔。
經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竭盡全力的淬煉内丹,到次日淩晨,終于是完成了。
雲蘿小心翼翼的把内丹收入玉盒之中,現下隻等着天涯回來,她設法把這東西給出去,親自看着兒子恢複往日的修為,她這心才能徹底放下呢。
可她才把盒子蓋上,并施加好封印,就感覺自己設置在内室外的結界被觸動了。
她快速将巴掌大的玉盒收到袖中放好,然後便準備出去看看怎麼回事,可剛到門口,就被淩霄堵住了。
“表哥?你很少來我房間,這麼突然尋我,有什麼事嗎?”她又挽頭發,又整理衣襟的,似乎對他的到來受寵若驚的很。
淩霄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而是施法關上了房門,并起了一道新的結界。
這個架勢,很難讓人相信他不是來找茬兒的,雲蘿的心裡也泛起了絲絲不安。
而下一秒,這種不安就化成了實質,因為他突然扣住了她的右手腕,隻稍微一探就知道她現在的情況。
“表哥,你這是幹什麼?你抓疼我了。”雲蘿強裝鎮定,試圖把右手抽回來,而出乎意料的,淩霄竟然也放開了她。
“我幹什麼?哼,還是先讓我問問你幹了什麼吧。”
“不過一日未見,你便少了三百年修為,且周身法力虛浮,氣血兩虧,這很難不讓我懷疑,你是否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啊。”淩霄上下打量着她。
“什麼不該做的事,表哥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這隻不過是……隻不過是因為天涯失了内丹,我心疼他,所以抽取了些修為想要補給他而已。”
雲蘿自然不會承認這點,還立刻就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奧,那我是不是該稱贊一下你的慈母心腸啊。”
“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表妹,你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
“比如,雲峥的内丹為何在你身上?”
話音未落時,一道金黃色流光便打在了她袖子上,下一秒那個玉盒就出現在了淩霄手中。
“不要!”雲蘿下意識的伸手去搶,也正是這個動作,讓她幾乎是不打自招了。
“我本來還不信小師妹的話,現在看來,都是真的。”淩霄扯了扯嘴角,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玉盒。
“表哥,我……”,來不及追問梅素雪為何知道此事,還告訴了他,雲蘿隻想趕緊服軟,揭過此事。
誰知淩霄反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特别響亮。
雲蘿不防他突然動手,力道又極大,當即就被扇倒在地。
“表哥……”,她捂着臉流淚,可也沒敢起身,就那麼跌坐在地,擡頭仰望着他。
“你平日裡不是最喜歡标榜自己寬厚仁和的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卻對自家的侄子下了狠手呢?”
“這麼大的事,你瞞着我動手也就罷了,還偏偏傳了出去,讓小師妹知道了,你是存心要我丢臉的嗎?”淩霄簡直怒不可遏!
“不過是一個玉盒而已,表哥都沒打開看,如何就确定那是雲峥的内丹?難道隻憑聖女幾句話,就要定我的罪不成?我不服!”
雲蘿聽他一口一個‘小師妹’,實在是被刺激到了,竟是強撐着站了起來,梗着脖子狡辯。
“你不服?好,那我今天就讓你心服口服!”
淩霄簡直都要氣笑了,直接甩出一堆證詞朝她扔了過去。
雲蘿以為他還要打自己,下意識的閃躲,卻因腳步虛浮而再次跌坐在地,然後便見許多紙張飄落下來。
她伸手接住一張拿來看,也不知裡頭到底寫了什麼,以至于她的身子都在發顫,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分辨,卻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