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婷的案子牽扯較多,喻雁行作為報案人,做完筆錄時,已是傍晚。
夏日的雨傾倒而下,秦雲渺坐在門廳的椅子上,她塞着半邊有線耳機、垂首看番,大抵是在等唐蘆枝。
喻雁行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秦小姐?”
秦雲渺擡眸,出于對霸總這類生物的禮貌,她按滅手機屏幕,摘下戴着的半邊耳機,将耳機線纏繞幾圈塞進口袋,開口道:“喻總。”
“不知秦小姐最近是否有時間?”音節彙成詞句脫口而出時,喻雁行才回過神。
自己平時,有那麼重的好奇心嗎?他想知道自己表妹的黑化是什麼情況。
秦雲渺眨眼,“喻總找我什麼事?”
“我想請你吃一頓飯——以表謝意。”
“可以是可以……”秦雲渺對此猝不及防的邀約感到莫名其妙,半晌,她才替總裁大人找到合理的解釋,“你看直播了?”
實際上,喻雁行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既然對方自己圓上了邏輯,他也就順着答道:“我當時正好在附近聽見了,謝謝你替我澄清。”
“不客氣,應該的。”秦雲渺懶得解釋自己怼陸曉婷是為了閨蜜,但她猜想喻雁行應該知道,所以現在的對話隻是客套。
說話間,唐蘆枝結束筆錄,朝秦雲渺走來。
窗外的雨還在下,喻雁行很快收回落在唐蘆枝身上的視線,提議道:“外面雨大,我送二位回去吧。”
唐蘆枝沒有反對,秦雲渺便也沒拂了總裁大人的好意,替閨蜜拉開後座,張口就是拉踩:“新能源車好啊,還不用搶牌照,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開柯尼塞格裝逼。對了,喻總把我們送到附近的地鐵站就行了,謝謝啊。”
繼總裁大人十幾萬的新能源汽車後,這位大小姐的出行方式更是接地氣。
唐蘆枝對着閨蜜露出無奈的神情,喻雁行頭透過後視鏡,看見有說有笑的兩人。在某一個瞬間,他與鏡中的唐蘆枝四目相對。
這的确不是一位小白花女主該有的眼神,他想。
直到司機将兩人送到地鐵站,喻雁行目送秦雲渺下車,撐開傘,和唐蘆枝擠在一把傘下往地鐵站沖,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秦大小姐的聯系方式。
喻雁行:……
很好,這下秦雲渺肯定覺得自己那是客套話了。
不如就當這是在客套吧,喻雁行突然感到退縮。他的邀請出于真心,但那終歸隻是想利用秦雲渺解答自己的好奇心。
何必呢?就算能夠證實表妹的黑化,于自己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恍惚半晌,當司機将車停在公司地下車庫時,他才發覺,自己的手指已然按在好友的電話号碼上。
蘇硯目前正處于待業階段,一個人在家裡閑得發慌,聽到喻雁行的電話後,很快接通。
“老喻啊,什麼事?”
“……你有秦雲渺的聯系方式嗎?”
“你在哪兒啊?信号那麼差,聽都聽不清。”地下停車場的信号不好,蘇硯抱怨,“誰的聯系方式?”
“秦雲渺的聯系方式。”喻雁行單手插兜,順從得地往車庫外走。
下午五點,正值下班時間,不少公司員工與他擦肩而過,見老闆正在打電話,沒有打擾,隻是朝他禮貌點頭,便迅速離開。有人走出數米,低聲和身邊同事聊着:
“老闆這是要去工作嗎?這麼晚?”
“你看熱搜了嗎?有個明星造謠我們老闆,他下午估計是去警局做筆錄了,所以現在要去補沒完成的工作吧。”
“這樣太自律了,換我隻會明天再說。”
喻雁行同樣向着員工們點頭示意,手機中,蘇硯驚訝無比的聲音震得他耳膜疼:“你你你、你要親大小姐的聯系方式?榆木開花啦?”
喻雁行無語,将手機拿遠了些,“沒有。”
“那你要她聯系方式做什麼?”
“有事情想求證。”
“求證秦大小姐是不是女同?放心吧,看表情就知道包不是的。”蘇硯竊笑,“你那麼關注人家是不是女同幹嘛?怕你妹被拐走?”
秦雲渺被自己那個黑化的表妹拐走還差不多,喻雁行想,“你還會看表情?”
“咋了?我們醫學生的選修課也硬核,我學了心理學你不滿意?”蘇硯冷哼。
“滿意,就覺得你挺上進的,本來就難畢業,還選心理,不怕專有名詞背不出挂科?”喻雁行聽他語氣就知道發生過什麼,調侃道。
選課沒搶過其他人隻能選心理,最終險些挂科的蘇硯怒道:“你管我!”
朋友間的閑談,話題總是跳躍得很快,等到他們再次回歸正題,已是十多分鐘後。
“所以老喻你為什麼要秦大小姐的聯系方式?”
喻雁行言簡意赅:“請客吃飯,她同意了,但我沒她聯系方式。”
“時間地點都沒定?”
“對。”
“那估計當你客套呢——你真不是榆木開花想追人家?”
“真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啊,我昨天才認識她好嗎!”蘇硯吐槽,“誰讓你當時說自己請客,不需要加好友轉賬的,活該啊兄弟。”
“呵呵。”
喻雁行沒挂電話,到了辦公室,找出藍牙耳機戴上。他估計暫時待業的蘇硯在家裡待得夠悶,便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聽海歸醫學生吐槽學醫之苦。
他進入戀綜的直播間,此時,直播已因為陸曉婷的案件中斷。他順着唐蘆枝的打賞榜單,找到高挂榜首的頭像,一個簡簡單單的大寫字母“Q”。
想都不用想,此賬号背後的人絕對是秦雲渺。
喻雁行點進對方的主頁,私信下方的關注案件此刻卻顯示着“回關”。
秦雲渺為什麼要關注自己?
他點擊回關。
私信裡是秦雲渺的一條消息,一句“您好,請問是喻總的賬号嗎?”後,便沒了下文。
看時間,正好是陸曉婷造謠的微博剛發出的時候,秦雲渺大抵是想要找自家這個受害者之一談解決辦法。
但她為什麼沒繼續說正事呢?是因為發現不需要自己幫忙就能解決嗎?
“老喻?老喻你想什麼呢?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電話那頭,蘇硯喋喋不休。
“有個問題。”喻雁行道,“一個人關注了你的社交媒體賬号,然後私信你一句話後就沒有了下文,這背後是什麼心理?”
蘇硯沉默幾秒,以一種和傻子對話的語氣回答:“什麼心理不心理的,陌生人在收到對方回複前,隻能私信一條消息。”
喻雁行:……
他終于把那一句删删改改到現在的“是的,我是喻雁行,請問您是秦雲渺小姐嗎?”發了出去。
“誰給你私信了?”蘇硯八卦,“等等,你這家夥什麼時候有私人的社交媒體賬号了?”
“秦雲渺;賬戶這兩天剛申請的。”
“她給你發什麼了?”
“問賬号是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