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中時期周祎燃玩暗戀，讓她毫無察覺，但周祎燃畢竟是班上的尖子生，老師們時常誇贊的對象，哪怕聽一句老師的誇贊就看一眼，祝懷瑤也足夠記得周祎燃的位置——大概就是在自己座位前三排，右斜方。

班上的座位都是按成績讓學生自由選擇，教師不做幹預。

關于這個位置，也是在兩人戀愛以後，周祎燃才說出自己選擇這個位置的原因：“隻有坐在你前面，我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看你。”

彼時的祝懷瑤邊吃薯片邊感慨：“哇——你當年玩這麼純情。”

早自習還沒有開始，祝懷瑤看一眼牆上的挂鐘，确認這個點周祎燃早該到了——他勤奮且自律，幾乎沒有遲到的時候，都是提前十幾分鐘到達班級，然後就開始背誦。

十分傳統刻苦的學霸。

祝懷瑤放下書包，直接去了辦公室。

今天是語文早自習，班主任劉蔓已經在辦公室，因為接熱水時打了個哈欠，一時不察讓熱水漫溢出來，燙得劉蔓趕緊把保溫杯放下。

“诶老師你沒事吧？”祝懷瑤見狀趕忙沖了上去，觀察對方被水燙到的地方，“走，趕緊用冷水沖一沖。”

“啊……哦，好的。”劉蔓幾乎是被祝懷瑤拉出了辦公室，她第一次當班主任，某些時刻，學生甚至會顯得比班主任更加靠譜。

太陽剛剛升起，空氣還未來得及升溫，水龍頭裡流出的水尚且清涼，用來沖洗也算合适。

“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輪到你做值日？”劉蔓柔聲問道，卻沒有看祝懷瑤，視線一直盯着水流沖刷的地方，眼睛被鏡片上的反光遮住了一部分。

祝懷瑤被噎了一下：“我……來得早很奇怪嗎？”

“奇怪啊，你不是一般都踩點進班級嗎？”劉蔓笑着說。

祝懷瑤尴尬撓頭。

在她印象裡，班主任劉蔓一直都是這樣溫柔的樣子，和其他班的班主任很不一樣，大概也是由于這個原因，劉蔓所帶班級的學生也很不一樣。

用教導主任的話說：“本以為劉蔓性格偏溫柔，會被學生欺負，沒想到反倒是學生被她給帶輕聲細語了，一個個都怕吓着她似的。”

教導主任這句評價之後，通常會加上一個限定：“當然，楚陽除外。”

在教導主任心裡，楚陽就是對牛彈琴的那頭牛，聽不懂人話，受不了教育。

對此，劉蔓的回複是：“班上的學生都很好。”

祝懷瑤也很難解釋這一現象，明明教導主任說的才符合常理，但劉蔓或許是因為自身的特質，總能神奇地讓這世界的運轉符合她的規律，甚至撒豆成兵……

“老師我有事想問你。”祝懷瑤開門見山：“周祎燃上星期沒來學校嗎？”

“啊？”雖然隻是一個單音節的字，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劉蔓心裡早已掀起驚濤駭浪——祝懷瑤是她最為倚重的班長，周祎燃是班級裡最能提平均分的尖子生，兩個都是她極為喜愛的存在。

但是現在祝懷瑤在問周祎燃的去向。

身為班主任的劉蔓不得不警惕，不得不想多。

如果這倆早戀……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劉蔓都覺得天塌了。

把塌天大禍在腦海裡演練過一遍的劉蔓提醒自己冷靜，這倆都是靠譜的孩子，就算真早戀也不會搞出什麼大事。

早戀嘛，多正常，已經新時代了，平常心看待，一定要平常心看待。

十幾秒的停頓之内，劉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終于開口：“你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什麼？”祝懷瑤疑惑。

她不是回到自己的高中時期嗎？還能有什麼記憶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去參加競賽了呀，不是提前兩個星期就說了嘛？讓值日生别記他們這幾個參加競賽學生曠課呀。”劉蔓理所當然地說。

祝懷瑤後知後覺地想起，哦……貌似是有這麼回事，如果能在競賽中拿到名次，可以獲得名校特招的機會，後面一些的名次也能拿到高考加分。

周祎燃是班上的尖子生不假，但六中作為全市學生成績斷層第一的存在，自然強中更有強中手，祝懷瑤記得這次競賽，名校特招的機會周祎燃沒能拿到，不過有高考加分倒也算不虧了。

這麼說周祎燃沒看到自己和楚陽走出校門。想到這裡，祝懷瑤松了一口氣。

劉蔓看到祝懷瑤松了一口氣的神态，不禁有些疑惑這背後的成因，她真誠祈禱，千萬别是跟早戀有關的事。

被燙到的地方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劉蔓擡手擰緊水龍頭。

祝懷瑤回過神問：“诶老師你好了沒有？要不要去醫務室拿點藥什麼的……”

“六中的醫務室不能指望，我還是去藥店看看吧。”劉蔓平靜地說出這一殘酷的事實，甩了甩手上的水說：“行了，快去上早自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