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劉珊已經是很久之前了,迎裕忘記把這事和周谌億說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中心意思,大緻就是說她和周谌億不般配,勸他們兩個分手。
迎裕客觀道:“如果她知道我們要結婚會不會氣死?”
周谌億本來還在擔心迎裕有沒有被劉珊影響心情,聽她這麼說就放心多了。
“你應該多想想你老公,而不是操心你老公的媽媽。”
“你有什麼好操心的?”
“操心什麼不重要,承認我是你老公就行。”周谌億眉梢微揚,很是期待的看她,“叫聲老公聽聽。”
“……你又沒叫我老婆。”
迎裕不再看他,扭過頭專心盯着台上的拍品,側過臉露出泛紅的耳垂。
周谌億最近的臉皮原來越厚了,迎裕不由想他這是遺傳誰的。
台下的劉珊拍走了那枚黃寶石戒指,一旁的外國男人主動舉起兩人相握的手作勝利的姿勢。
枯萎的靈感之花再次開放,從她的笑臉能看出她生活的很幸福。
迎裕不由自主的把目光一次次投向那個外國小孩。
碧藍色的眼睛,金色的頭發,但是臉型結構卻很像中國人,誇張的顴骨被稀釋,臉型流暢。
“當着我的面盯着其他男人看是什麼意思?”周谌億擋住她的視線,“喜新厭舊?”
“我背着你看才是喜新厭舊。”
“背着我看誰,誰新誰舊?”
“看你行了吧。一個小孩也能吃醋。”
正好司機把車開來了,迎裕嗔怪一句,拉着他上車。
當然視線不時單向的,他們能看見劉珊,劉珊也同樣看見了他們。
劉珊原地沒動,輕風吹動她的裙角。那個外國男人主動走過來和他們打招呼,地道的美式英語爽朗大方:“周谌億對吧,我聽珊說起過你。我是她的丈夫帕特。”他又看向迎裕,“她是你的女伴嗎?”
“迎裕,我的未婚妻。”周谌億不動聲色的摟着迎裕的肩膀,糾正了他。
外國人說了幾句他們很般配之類的話,又邀請他們一起吃午飯,因為他們是晚上的飛機,隻有現在有時間。
一桌上有三個半的中國人,劉珊的丈夫入鄉随俗,聽着劉珊的安排訂了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廳。
桌上隻有那個外國人在說話,其他時間沉默是母子兩人心照不宣的對陣,迎裕食不知味。
你們這樣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來吃飯,大家各吃各的不好嗎。
迎裕在心裡默默搖頭,周谌億在氣質上不僅遺傳了劉珊,連嘴硬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們這樣很奇怪對吧。”老外遞給迎裕一個同病相憐的表情,“明明是母子,還像是不認識一樣。不過珊在家和我生氣的時候經常也是不說話,我還以為這是中國人的傳統,一吵架就開啟沉默技能。”
迎裕尴尬笑笑。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總不能說周谌億也是這樣,這是他們母子倆的傳統。但顯然老外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顧自的又開始下一段,“聽說你和周準備結婚了,我可以給你推薦結婚旅行的路線,你喜歡去哪個國家?”
“食不言。”劉珊提醒,老外悻悻道,“中國人的規矩真多。”
迎裕猜測劉珊可能因為自己和她而自己結婚這個話題不爽,緩緩點頭,繼續啃排骨。
倒是周谌億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鞋尖,給她倒了一杯西柚汁。
“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劉珊舊事重提,“你們的身份相差太多。”
迎裕心想,人和妖确實差的很大。
“我也一樣。”周谌億手搭在迎裕椅背上,姿态肆意,“小的時候不管,長大了也别管。”
“這是你和我說話的态度嗎?”
“你私自找她,我有這個态度就不錯了。”
看圖說話,老外自然道:“兒大不由娘。”
劉珊:“……”
飯局結束,老外拉着小孩給迎裕講劉珊在他們家院子裡種菜和花椒樹的故事,周谌億和劉珊落在後面。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周谌億。
打開看,是拍賣會上那枚黃寶石戒指。
“給我這個幹什麼?”
“贊助給你的求婚戒指。”
“不需要。”周谌億還給她,“我已經準備好了。”
“求婚用準備這麼長時間。”劉珊瞥了他一眼,“你盡快吧,我看她和亨利玩的也很好。”
“……他才六歲。”
“六歲就不能有喜歡的人了嗎?”
“……迎裕沒有戀童癖。”
周谌億把玩着手裡的盒子,指尖飛旋,沉甸甸的。
劉珊打他的那一巴掌确實很重,重到他做了無數個噩夢,将罪責歸在自己身上,甚至做出過想要了解自己的行為。
芋泥餅确實要過他的命。
想想劉珊也是受害者,更是生養他的母親,周谌億設想過自己再見劉珊時的樣子,可能是避之不及,也可能是假裝坦然。
但是他知道不能再保持沉默。
“那一巴掌很疼。”周谌億說。
劉珊眼眸閃過幾分訝異,她緊捏着手包說,“我知道。”
那幅畫叫《錯誤》。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帶有疼痛的手創作下了那副畫,是幾年中不斷的反省。
可能時間真的會沖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