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文奕又叫住他，目光追随着他手裡的垃圾袋，“我們明天，或者說以後，還能再見嗎？”

“我希望不要再見了。”說罷，高嘉聲似乎也覺得這樣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希望你的腿明天就可以不疼了。”

文奕：“......好。”

高嘉聲這次于是真的走了。

他出了門，下了沒有電梯的三樓，把手裡的東西扔進垃圾桶，然後停下，擡頭看了看文奕所在的方向，正好跟那人明亮的桃花眼對上。

文奕沖他擺擺手，然後笑了。

高嘉聲轉過身，上了車。

司機随即起步，車子平穩行駛，高嘉聲的思緒紛飛。

*

那大概是高二的秋天，學校組織體檢，好幾個班的學生排着隊等抽血。

抽血的隊伍一共有兩支，按照性别分的，高嘉聲在男生堆裡站着，手裡拿着單詞書在背。

這個年紀的男女生情同仇人，一天恨不得大戰八百回合，男孩子們難得看見女生們在他們面前流露出擔心、害怕、緊張這樣的情緒，好不容易遇見集體抽血，便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讨論，還夾雜着不明意義的笑聲。

高嘉聲感覺很吵。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暫時遠離了隊伍。

然後就看見了文奕。

小小的一隻，蹲在角落裡，圓腦袋上面的小丸子一抖一抖的，好像是在哭。

白藕節似的手臂露出來，紮了針的地方已經不流血了，但是卻青紫了一大片，看起來滿凄慘的。

旁邊的人去安慰她，她卻一直止不住抽泣：“好疼啊嗚嗚嗚，我最讨厭打針了。”

真嬌氣。

那時候的高嘉聲心想。

結果那天之後沒過多長時間，他就發現自己的行程怎麼總是跟這個嬌氣包一樣。

嘶，他好像被班裡女生們常說的“私生飯”跟蹤了。

而且這個私生飯還是很嬌氣的那種，該怎麼拒絕呢，頭疼。

*

接下來的幾天文奕很忙，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要處理不說，那份合同上面提及的項目她也得逐一去盯着完成，雖然還沒到最後的采購運輸部分，工程也夠龐大的了。

而且，徐峰第一批投資的錢，已經快花完了。

他的投資款項是分批發放的，一次幾百萬，還要定期抽查成效。

文奕剛拿到錢就去把之前漏的稅補了，這幾天跟小魏也在不斷找其他投資，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第二個“徐峰”。情急之下，文奕都去攔截了好幾場飯局，結果也都不盡如意。

這天，又是一場應酬下來，文奕喝了點酒，小魏開車把她送回家。

文奕在樓下跟小魏告了别，搖搖晃晃地進了樓道。

她當時圖便宜，租的房子在一個老小區，安保系統不太健全，燈光也都比較老舊，說是聲控燈，經常喊半天也不回應，即便回應，燈光也是要死不活的暗淡。

文奕早已習慣，她借着樓裡昏黃的燈光，勉強能看清腳下的階梯。

終于到了家門口，她站住腳，開始在包裡翻找鑰匙。

門開了，一隻手從背後将她推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