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孫悟空來禦馬監為官也有些日子了,這裡我該講講他與同僚們之間的關系。
那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了。
他們彼此看對方不順眼,暗地裡互罵了不少難聽的,卻也不會犯蠢,把話搬到台面上來講。
畢竟不是同一類人,又豈能談到一塊去?
且看今日,那幾個監官甲、乙、丙又聚在一處,說三道四,唯恐天下不亂。
監官甲道:“這死潑猴,不當人子!日夜差遣我們做事,自打他上任以來,我們可有一日過得清閑?”
乙附議道:“可不是!我等好歹也是飽學之士,有頭有臉的,他倒好,拿咱當下人使喚!又是刷馬背,又是喂草料,你我以前哪是幹這個的!真氣煞人了!”
丙道:“你氣又怎樣?那潑猴脾氣大,手段更大,我們奈何不了他啊!”
乙還道:“不怕,我們想個法子,将他趕走!”
甲問:“兄有何良策?”
乙遂獻計,把一肚子的壞水都倒了出來,甲、丙二人聽後,點頭稱善,後就着乙的吩咐,安排好任務,各自行動去了。
你道這些個宵小幹啥去了?
告狀去了。
向誰告狀?那猴子是太白金星請來的,也算有點門路。而他們呢,既無狀詞,又無狀據,更不能越級,以下犯上,能怎麼着?
嘿,他們裝可憐,找那武曲星君訴苦去了。
這武曲星君是個吃軟不吃硬,好管閑事又不大明事理的老粗,所以三人找上了他。
“嗚嗚嗚,嘤嘤嘤,蒼天大地,我等好生命苦,好生命苦啊!”甲、乙、丙三人,在武曲星君府門前哀嚎不止。
那星君聞聲出來,見此三人嚎啕流涕,遂問:“爾等是哪裡來的生人,何故在我門前啼哭不休啊?”
“嘤嘤嘤,回武曲星君大人,我等是禦馬監的監官,隻因遭上司欺淩,心中悲怆,故而出走,不覺來到星君府前,聲淚俱下,叨擾了星君,我們這就離開!”乙答得聲情并茂,宛如白蓮。
“慢走先!”星君道,“為官者,難免受些委屈,說開了就好。你們受了什麼氣,且與我道來,讓我聽聽,究竟是誰的不是。”
“回大人,我等在監中做事,盡心竭力,殷切之心天地可證,日月可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我家弼馬溫大人偏說我們辦事不力,叫我們做下人做的苦活。我們依了他,他還不解氣,硬是用那長棍毒打我們,叫我們躺在床上,整整三天都下不了床啊!”乙又痛哭一波。
“竟有此事?”星君正義心起,反感道,“他怎敢濫用私刑?”
“怎的不敢?大人呐,那孫悟空是下界的妖仙,不服管教,見了陛下都不行禮,哪裡能把天規法度放在眼裡?他不僅瞧不起我們,還,還對大人您……”乙止了聲。
“嗯?對我怎樣!你說!”
“小人不敢說啊!”
“有何不敢!我在,你怕甚!快快說來!”
“那孫猴子還罵您,說您是個酒囊飯袋,當不起這星君一職。”乙抹□□。
“什麼!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怎敢這般罵我!”
甲在一旁添油加醋解釋道:“他那是聽聞了您的武勇,心中不服!大人有所不知,那孫猴子亦是個打架能手,心高氣傲得很,但凡這天上有點手段的神仙,他都不放在眼裡,私下裡經常對你們出言不遜!他罵李天王是個怕兒子的孬種,罵巨靈神是個大巨嬰,還有,還有……”
“哇呀呀呀呀!他怎敢!”武曲星君頭腦簡單,真假也不曾辨别,抄起寶刀就奪門而出,“潑猴猖狂!待本君會他一會!削削他的銳氣!”
見此情形,白蓮三人奸笑出聲,暗道,這下有好戲可看了。
再講講那孫猴子,事實上,說他是個愛惹事的,倒也不曾冤枉他。他靜不下心,就愛四處溜達,找這個聊天,聽那個講故事。
今次,他還去天河界逛了一趟,把天蓬元帥積攢下來的吃食全給席卷走了。說來也奇怪,孫猴子與這位天蓬倒是一見如故,瞅眼裡挺順眼,又看他生得呆頭呆腦,私下裡就愛喊他——
“那呆子還是個美食家咧,手裡的存糧比我禦馬監的家夥好吃不少嘛,這回老孫有口福了。”他在雲上津津樂道。
誰知,半路殺出個武曲星,擋住了猴子去路。
“潑猴哪裡去!”那武曲星披風戴甲,手執刀來腳踏靴,兇神惡煞奪命郎。
然孫悟空一臉無懼,他隻反感“潑猴”二字:“你是哪個不長眼的小毛神,擋你孫爺爺去路作甚?”
“哼!我乃北極武曲星君,聽聞你這禦馬新官對天庭諸仙有大不敬之意,罵罵咧咧,口無遮攔,今此特來教訓你!”
“哈哈哈哈,就憑你?”孫猴子隻管笑,也沒管他說的話有沒有問題,反正他就是有大不敬之意,也喜歡罵罵咧咧,口無遮攔。
“你敢小瞧本君,看刀!”
那武曲星真是個急性,也不講武德,打架也不喊開始,憤起怒來,就揮大刀,朝孫悟空砍去。
猴子也不掏金箍棒,他隻變了個小蟲就消失不見了。
“嗯?人呢?”武曲星左顧右看,愣是找不到半個猴影。
突然,星君的後臀被人用力蹬了一腳,他一個不穩當,就向前跌去,倒地不起。
“大爺的屁股喲!”他捂着被踹的部位直呼出聲。
“你該慶幸的,孫爺爺我今天有要事,不想打架,否則,就你這等不要命的态度,我把你昨日的午飯都給打吐出來!哼!”孫悟空居高臨下嘲諷着,後便縱雲返回禦馬監去了。
“潑猴,你給我等着,我一定,哎喲喲!”星君苦喊,“隻是被踹了一腳,怎的就這麼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