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看見,在小豪的朋友圈裡,他們四台車子開到北部灣。
銀光閃閃的沙灘上,一起歡笑一起燒烤,啪地一下子打開的貝殼,烤得紅通通的大蝦串串,螃蟹半生不熟、少不了的生蚝,啤酒果汁擺滿了小桌子,衣服被酒滋了、下海打個滾……
真·無憂無慮的人生。楚非昀過得真好,無論有沒有秦風。
但現實的困境不是沒有。
暗暗潛伏在绯雲的粉絲群裡的秦風,聽有些人議論起,最近绯雲老師在給一個茶飲店做卡通設計,關鍵是這個品牌不是什麼有名的連鎖品牌;又說到他的一個助理的私人賬号拼命在轉發一個小地方的風景照片,疑似在參與這個市的文旅形象征集。
話裡話外說到他“掉價”,畢竟現在怎麼說也是一線遊戲公司的簽約畫師。
另一些人便叫了起來:「ACE不給活給他幹,人總得吃飯吧,你看現在結束投票都二十天了,狼王的設計者是誰,遲遲不公開。」
大家罵遊戲公司、罵資本的同時,又有什麼辦法,回到實際生活,大家都是被裹挾的人質。
原來還可以這樣啊?
秦風馬上聯系阿貴:“你那小文創公司,最近有什麼活馬上都交出來。”
阿貴回複:“我那點東西,你也不是不知道拿來玩的,人家和我合作說不定還嫌掉價呢。”
“投多點錢炒熱它,然後弄個适合他參與的方案,我知道你做得到。”
“喲喲喲,都跟人分了,你就歇歇吧!”
不過兄弟就是兄弟。當晚就告訴他,老爸手下的一個家電公司本來就想為一個新的面向年輕人群的系列電子産品籌備市場推廣,他和老爸說了後,拿到負責人的聯系方式,明天商量後就去找绯雲。
“好,不愧是讓我幫你和張婷婷重新搭上線。”
一提到女神的名字,阿貴馬上期期艾艾:“她這幾天怎麼了?哎你問了她五一節有什麼安排了沒?我就借口上去找你,我們三人一起在京城走走?”
秦風嘲諷得不留情面:“你還中學生呢?借口,三人,出來走走。人家說五一回家鄉,畢竟幾年沒回國。”說得好像自己一點都不戀愛腦似的。
看别人的戀情就像看笑話,但一到自己這邊……
已4月30日,住了整整一個月的S醫大教工單身公寓,除了添了兩口鍋和兩個碟子一個杯一個碗,幾件簡單衣物,他竟發現之前所有關于優雅生活的附屬物,不要也罷。
對于别的科研人員,從明天起放三天假。本來父親說讓他回家住幾天。
他知道父親的意思。母親說了明天會來京城。
兩夫婦相對尴尬,本來他們也清楚,能少見則少見。不過估計母親是放心不下這個快29歲的兒子,更或許是再次敲打他、打探他還有沒跟男孩來往,而忍不住還是上來親自查看情況。
來看吧。
男孩比他果斷,斷得幹幹淨淨,給他的車子再沒動過,支付寶轉賬被原路退回,至于微信早就進了黑名單。
除了從社交媒體的視奸,他沒法再聯系這個曾屬于他的男孩。
5月1日,下午五點來到父母家,與父親聊了幾句,母親便自機場回到了。
一家人吃飯,掉根針都聽得見,還好保姆夠熱情,站在太太身邊介紹着,平時給老爺買些什麼菜、做些什麼湯品。本來她不該在主人吃飯時插話,但三位主人看來都很感激她的唠叨。
“平時晚上有沒給少爺炖些參湯?”陳英随口問起。
“少爺今天才第一次過來呀,床單被子都是阿妹剛剛給他鋪的。”保姆很誠實。
陳英一聽:“你沒住家裡?”
秦風慢悠悠喝完湯,才淡淡答道:“我剛加入父親的實驗室,不勤奮些,不是又讓人說太子爺不用幹活什麼的?”
這語氣!
“勤奮是應該的,但回家吃飯怎麼了?”陳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他快三十了!住哪還不行,呵。”秦偉樹不輕不重放下筷子。
秦風再次進入人機狀态。隻想快點吃完飯,回房看楚非昀的直播。
晚上九點出頭,本來應該是在播時間,但绯雲的賬号卻顯示“直播已結束”,這怎麼可能?秦風馬上登入微博粉絲群。
但群内今天像爆炸了一般,消息刷得飛快,他不得不一直按住屏幕才看清楚。
原來大概20分鐘前,绯雲的直播畫畫課出了事故,畫着畫着,不知什麼原因,這次的鏡頭卻突然掉落。
在粉絲的截屏和錄屏裡,那張大家從沒見過的、像流星般劃過畫面的清秀卻慌張的臉,以及轉着輪椅的身影、那幾隻瘦削的手指怎麼也夠不着鏡頭、突然從輪椅上掉落的纖瘦而扭曲的身體,最後是男孩近乎絕望的神情。
天啊,他的寶貝!
一陣劇烈的心悸後,秦風顫抖的手馬上撥打楚非昀的電話,祈求着自己的号碼沒有在他黑名單裡。
可這時,陳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風兒,出來喝參湯。”
……母親不再對楚非昀下手,條件是什麼。秦風明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