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他吃什麼?”
“小面。他自己點的外賣,又怕在病房裡被你聞到氣味,才跑過來。……對了,還沒謝謝小非昀請我吃東西呢!”一臉笑嘻嘻。
秦風想起,雖然這遠房表哥陳平也是本省人,可他在西部H醫大讀了八年,可以說是半個故鄉的存在。而H醫大所在城市離楚非昀家鄉不過百來公裡,共享着同個菜系。
這可真是送羊入虎口了。
“他現在身體還沒恢複,為什麼不清淡飲食?”不由得質問道。
楚非昀仍在奮力吞咽,想說什麼卻說不出。急得臉微微發着紅。
秦風看他被噎得不行的樣子,轉身到外面飲水機上倒了杯溫水,蹲在男孩身邊,讓他慢慢喝,又一下一下順着他的背。
“你說呢?人家愛吃你不讓人家吃,就像你,以後要是跟他回禺市,人家死都不讓你吃粵菜,你怎麼着?”說的倒是真理。
又說:“而且人交到我手上,我判斷他腸胃功能已經恢複,從這幾天護工的反饋看,也沒異常。為什麼不能吃?”誰還不是個醫學博士呢。
把楚非昀吃完的餐盒也收拾好,陳平出去扔垃圾之際,房中隻剩他們兩人。
秦風溫柔地給楚非昀擦嘴巴之際,“楚非昀,為什麼不告訴我?”
對轉到康複科進行複健治療,楚非昀極度抗拒。剛開始。
神内的小趙對“太子爺”一向言聽計從。
秦風讓陳平把楚非昀“打包帶走”時,已快速查閱完病曆的陳平,小聲在男孩耳邊說了句:“内幾天都沒吃巴适哇?”
嗯?半熟悉的鄉音?楚非昀态度立即改變。
直到秦風等人把他送入三樓的病房,楚非昀已迫不及待:“去吧去吧,男人忙事業應該的!”
别老在我面前打轉,影響我點外賣(不是)。
果然如陳平所料,過一會兒走進他房間時,輕輕翻開那張不斷湧動的被子,成功捕獲兩隻警戒的大眼睛,滴溜溜、骨碌碌的。
嘴邊還挂着一絲辣條。
那可憐孩紙還要哭喪着臉向他訴苦:“陳醫生,你都不知道你那表弟,連讓我吃了兩個星期清淡肉粥,嗚嗚,嘴巴裡都淡出天際了!”
“南乳也沒一塊?”陳平故作驚訝。
“連榨菜都沒得!你說過分不嘛!”
本着作為醫生的職責,陳平提醒:“咳咳,他也為你好噻。”
楚大寶貝立即奉上一整排辣條,麻辣味的,“老鄉,莫見外哈!”
于是,在秦風背後,椒麻飲食同盟結成。
怪不得每天吃飯時都吃不下,甚至有時見到食物就惡心反胃,還讓營養師查過飲食記錄,也沒發現問題。
原來,是他躲起來吃外賣,還吃撐了?
“楚非昀,你應該告訴我的。”他蹲在男孩身邊。
本就立下決心,一定要把所愛的人照顧好,與他長長久久、厮守一生。
楚非昀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别蹲在這兒,坐!來我們聊聊。”
秦風看了看,太遠,把椅子拉近,面對着男孩,握着他的手仍舊不放。
楚非昀清了清嗓子:“那我真說了啊。一是口味這東西很難改變,我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想吃什麼就自己點外賣,但這段時間你又不讓我吃外面的東西,不是你做的就是食堂做的,都是清淡的菜式,本來我不舒服胃口就不太好,就更吃不下了;
二是,看你對辣椒素又敏感,剛才聞到辣椒味都受不了,更别說之前見你辛辛苦苦在廚房做飯那樣子,像進毒氣室似的;對于你,畢竟對于自己都沒吃過、也吃不了的東西,怎麼去掌握調味嘛,就算你做的我也不愛吃,我不愛吃又感覺很辜負你的辛勞。”
他又撓撓耳後:“而且,平哥說,你最近很忙。那我怎麼敢拿這些小事煩你,我想你一直開開心心,不想你不高興,就想自己解決而已。”
但突然發現,男人的臉更黑,楚非昀剛想開口補救——
男人打斷:“不準叫平哥,叫陳醫生。”
男孩疑惑:“反正,你哥也是我哥嘛!”
俊酷的臉闆着:“不行。”
大寶貝想了想:“好吧。”
“楚非昀,以後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都告訴我,好嗎?”
自己養的小吃貨,怎麼辦?隻能寵着呗。
“好吧。而且我可沒忘了,你答應我,要把本省好吃的店都吃一遍哒!”
秦風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那你快點好起來。”
見秦風臉色緩和,楚非昀忙奉上大大的贊:“風哥剛才在為病人動一個很厲害的手術對不?好多人過來看對不?我剛看到公衆号上的直播了。”
本院的行政部門應該會在公衆号上直播,但這對于秦風來說,不過是一場平凡而緊湊的工作而已。
楚非昀又抓起他的手:“直播裡不是有高清鏡頭嘛,拍得清清楚楚!我好難想像這雙手居然能做到這麼精細的事,啊,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專業術語怎麼說啦,說真的,不敢相信風哥有這麼這麼這麼厲害!而且,眼神好A,完全不像平時的你啦。雖然之前不是在急救那兒看過你救人嘛,那時就覺得好帥,但沒想到你還能更帥!”
秦風用他靈巧而敏感的手指,輕輕摩梭着楚非昀纖細的手指:“你自己不也靠手藝吃飯。”
“這我哪能比呀,我能複制N個圖層,細節能放大,錯了能重畫,能與腦子比?真人腦子耶,想想我都緊張!”
秦風抿了一下嘴,還是沒忍住微笑出來。
少年時代一切的靜默、隐忍和磨練,前輩的認可、同行的禮贊、後輩的羨慕,都不及這在楚非昀眼裡讀出驚豔時,獲得的最高滿足。
“對了,怪不得之前字條上,你寫字也這麼好看。”他的寶貝又說。
“嗯,父親小時候就讓我學書法和工筆畫,控腕力。”
“真的嗎,那我紙繪還不一定比得上你呢。哎不過我小時候邊上課邊在書上畫畫,每頁都是。有些同學覺得還行,讓我幫他們把插圖也改了,結果大家一起叫家長,把我媽給氣得,回來把我吊打一頓。”男孩一臉憤憤地推卸責任。
兩人輕聲聊着天,相互描畫對方的指尖,情意纏綿。
可這時,坐在外面辦公桌前的陳平,迅速站起來,順手帶上内室的門。
隻聽見他聲音洪亮:“姑姑,呃不,陳董,您找我?”
精心培養的兒子出了Bug,這位女士要開始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