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院裡不少像他們這樣30歲上下的、年輕高學曆醫務工作者。
而長得一臉花花公子樣的陳平,以往正好是秦風的反面。
秦風不過轉身在暫離登記本上簽個字,陳平已經與楚非昀叽哩呱啦搭上話了:“弟弟,你怎麼認識我們秦大醫生的?”
又像聽到什麼絕世秘聞似的:“……他先跟你搭讪?他這人會搭讪?
來,告訴哥哥,你家秦哥哥怎麼跟你搭讪啊?
……不可能,他會跟你說什麼’有緣’?
哈哈哈我告訴你,他助手小李當年第一次跟他,一台手術十幾小時下來,你這秦哥哥愣是一個多餘的字都沒說,把小李吓得以為自己犯了啥錯誤,第二天還給寫了份檢讨交給他。
他這人,每天說話不是論句,是論多少個字,沒給他冷死吧?”
被包着嚴嚴實實的楚非昀,隻能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反駁這個比自己還聒噪的男人。
這位花花公子還要繼續撩:“弟弟,要是嫌太悶了歡迎到三樓找哥哥玩,等着你喲。”
秦風果然惜字如金:“滾!”趕緊護着楚非昀離開。
一邊出了門,又小聲護食:“剛才的陳平醫生,西部H大畢業的,是我表舅的兒子。常跟别人搭讪,對誰都舌燦蓮花,你别管他。”大寶貝一定不會喜歡這樣的。
“哈哈,怪不得你倆臉型五官有點像。話說現在才發現,你們醫院專門招188男團嗎。”嘴巴好不容易在圍巾中掙紮出來,楚非昀偷笑。
“我189。”秦風拉下臉,故意重重地揉着男孩的頭發。
“反正風哥最帥。”某大寶貝果然很惜命。
這還差不多。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陳平偷笑:“哎呀我這好表弟啊,三十年不開花,我還以為他真是母胎solo。
不過我那出了名雷厲風行的表姑,五天後可是要過來巡視哦,這朵小嬌花怕是……”
這是住院第十天,才終于重見天日。
雖然降了溫,但北風吹散了陰雲,春日下午四點多,陽光溫和,路邊的草地上泛着微光。
楚非昀看着地上,身後秦風挺拔的身影被斜陽拉得好長,風衣扣子敞開,偶爾一陣風吹過,能把自己微小的影子也包裹進去。
高新區多是高樓大廈,他們出了醫院,一直走到兩個街區外的潮流前線,才終于找到一家賣彩票的門店。
男孩絞盡心思,按自己的生日年月日選了一組,手機号碼組合選了一組,門牌車牌号碼組了一組,據說是家人的生日選了一組……最後還遮遮掩掩地寫下一組很像今年的日期,主打把自己周圍的數字組合都來一遍。
秦風咬牙切齒:“為什麼沒有與我相關的數字?”
楚非昀還在精心搭配着号碼,完全沒擡頭:“我買彩票為什麼要與你相關?話說你不就是想告訴我你的生日,讓我送你禮物?直說嘛。”
至于麼,秦風沒出聲。在男孩心裡,他的存在感就這麼弱?
“哎,而且,你怎麼知道就沒有了。”楚非昀期期艾艾。
男人劍眉輕挑,而男孩卻沒再進一步解釋。
握着秦風送的這張單薄的、共計十元的禮物,楚非昀笑得合不攏嘴。
“樂成這樣。”
“你不懂,要是中了五百萬,那我就不用幹活——好幾年了。”
男人覺得好笑,他能給的遠遠超過這些。不過不急,他們還有漫長的歲月。
今天是周五,随着時光流向五點,潮流街區的人群逐漸增加,戶外開放式集市裡,各種美食小攤也陸續冒出香噴噴的味道。
這些鱿魚串串那些章魚丸子……好香啊!楚非昀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擡臉朝秦風賣了個萌。
秦風一臉看傻子似的:“你說呢?”逛得久了,趕緊回醫院吃半流食去,這大病初愈的。
“哎哎哎别走啊!你不懂,美食也是很好的心靈療愈啦!”楚非昀滿心不情願,剛才出門時就應該讓趙醫生把飲食指示裡的半流食給改了,“不對,風哥你不也是醫生,怎麼就不能有點兒判斷力,我已經好了!”
秦風懶懶洋洋:“你不知道?最近我休假,不是醫生,不能下結論。”
楚非昀嘟着嘴:“就說好端端你幹嘛要休,不務正業,害我沒得吃。”
看這鼓鼓的臉,一股惡念生向膽邊。
秦風買了一球Gelato,推着楚非昀來到邊上的長椅。坐下後、小心翼翼把冰淇淋湊近他嘴邊。
剛才圓滾滾的“河豚”立即笑成了花,對呀,不就牛奶和奶油做的嘛,化了也是半流食,風哥果然上道。
他天真而滿意地張開了嘴……
那個冒着香草味的乳白色球球,在他鼻尖前拐了個彎,落入男人薄唇裡。
男孩的嘴不自覺變成個大大的“O”型:什麼,我的球!
感情終究是錯付了,嗚嗚唧唧。
秦風裝作才剛醒悟:“咦,你想吃啊?想吃幹嘛不早說呢?剛才你可沒說要吃啊。”
“我要我要我要!”男孩張牙舞爪,拼命扒拉着男人的手臂。
但男人還是比病弱的男孩要強壯不少,蚍蜉撼樹中,依然好整以暇又吃了一口,唇邊挂着一絲香草味的誘惑。
眼看着冰淇淋球隻剩一半,楚非昀急着一手狠扒着他上臂、一手撐着輪椅扶手一用力——
被厚衣服包成球的身體離開輪椅,奮力撞向秦風懷裡。
秦風連忙反手護他。
就在這一瞬,男人卻突然感到有什麼舔過自己的唇。
小小的,濕潤、溫暖而柔軟。
如同以前喂貓時,手心被舌頭舔過的觸感。
他呆在原地。
母胎Solo不是蓋的。近29年,從未有過如此,既酥軟又澎湃,心旌飄搖。
以為自己年近而立,像情聖一樣,可潇灑應對動情時的窘迫。
隻發現在這場一見鐘情中,他才是被圍獵的獸。
而楚非昀像餍足了一般,輕輕舔舔自己的嘴:“果然好好吃!哼,風哥居然想吃獨食。”看着地闆卻突然驚叫起來:“剩下的球球掉啦,早知我該搶它!”
被圍獵,也挺美妙的。秦風突然想起楚非昀最後寫下的那串錯位的數字,所代表的日期。
他所在意的,雖遲但到。
把包得像球一樣的身軀攏在懷裡,秦風把頭埋在男孩肩上:“楚非昀,你怎麼賠我?”
男孩一臉憤憤:“等這張彩票中獎,賠你一百個就是了。”不就一個冰淇淋球!
耳邊男人的聲音,深情而執拗:“這是我的初吻。楚非昀,你拿什麼賠我?”
男孩大大咧咧瞟他一眼:“初吻怎麼了?……我也是啊!”又低下了頭。
在這個微微寒冷的春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