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護士護工,秦風自然貼身陪同。
隻是自從那晚在秦風懷裡哭過後,秦風發現他的大寶貝學會撒嬌:
“不吃肉粥不喝炖湯我要吃烤串我要爆炒兔丁!”
“要吃火鍋一盤毛肚兩盤鴨腸三盤腦花還要苕粉!”
“你答應的椒鹽大蝦避風塘炒蟹煎釀三寶賣完了?”
雖隻能勉強能坐起,氣焰卻兩米八。
“想當吃貨就惜命一點!”
秦風恨得牙癢癢,作為醫生,生平最恨患者不聽勸;但他可是大寶貝啊,大寶貝說什麼當然——也不能由得他使性子。
于是一哄二勸三壁咚:“再不聽話就親你。”才總算把炖得軟綿綿的粥喂進大寶貝嘴裡。
但大寶貝還是抱怨連連:“知道你們啥都吃,沒想到!鳄魚這麼可愛,居然吃鳄魚。”
指的是昨日,秦風為他炖的那盅鳄魚肉湯。在南方沿海省份,的确是滋補身體的好湯品。
秦風咬牙:“不說兔兔那麼可愛,你們還吃兔兔!”還辣的!對得起鮮嫩的兔兔麼?
專門晾涼的粥,楚非昀看了一眼就嫌沒味道,再看一眼就說飽了。
沒想到這大寶貝使起性子這麼調皮,男人不輕不重把碗勺放在病床的桌上,佯怒冷臉:“自己吃。”
這大寶貝看看碗,又瞅瞅男人的冷臉,委屈巴巴:“……沒長手。”
男人指了指他露在外面的手臂:“這是啥?”
“蓮藕。”理直氣粗。
秦風挑眉,終是忍俊不禁。
但沒吃幾口,許是一想到前幾天收到的律師函,楚非昀兩眼一直、“哇——”的一聲、吐得天昏地暗,再次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
秦風還是甯願他跟自己叫闆。
得知他離開ICU住進普通病房後,小豪他們過來探望;第二日,連項目經理黃總也帶着法務部的人也來了。
隻見一直陪伴在楚非昀身邊的年輕男士,穿着柔軟休閑的居家外套,凜冽卻隐而不發。
他們問道:“這位是?”
秦風輕笑着與他們打過招呼,簡單答道:“家人。”
“家人?”雖然暗生疑惑,但見楚非昀本人也未反對,而與這男人相視一笑,ACE公司的人也不好說什麼。
四十歲出頭的法務主管,首先為那日在電話中态度冷漠的專員向楚非昀道歉,語氣誠懇:“小楚,那天電話裡的專員态度不太好,向你道歉。你看啊,你們項目組黃總非常重視這件事,還專門與我們的法務總監協調處理此事。”
她接着說道:“W公司雖然現在鬧得很兇,但我們可以通過法律程序慢慢應對,拖上幾個月甚至半年。這樣一來,他們的關注度自然會下降,而像他們這樣的小公司未必有足夠資源堅持這麼久。”
一副誠心誠意為楚非昀解決問題的态度,專業的用詞和做法,還計劃在輿論上造勢,讓楚非昀放心不少。
秦風聽了個大概:“請問,貴司什麼時候會把扣押的分紅和剩餘授權費用發還給楚先生?”
“坦誠地說,這的确是需要一定時間,但我相信小楚你一定能創造出更多更好角色,他的獲益隻多不少。”
楚非昀當然連連點頭。大家一時相談甚歡。
見他們有意讓男孩立即在全權委托書上簽字,在秦風暗暗示意下,護士小姐姐進來通知:“各位,不好意思,探訪時間結束。”
法務主管隻能先把委托協議放下。
等他們走後,秦風把床放平,又幫着男孩側身睡好,自己也坐在床沿,邊輕柔為男孩梳理酸痛的腰背,邊哄着他睡一會。
可楚非昀依然無法安心,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逡巡在男人刀削般的臉上:“風哥,我看出,你認為我不應該讓ACE代我解決這問題。”
掃了眼會客茶幾上那份“賣身契”,秦風想了想:
“如果你問我,我說,人是人,公司是公司。愛你才,惜你人,那是他們道德與教養使然。但大公司每年花七位數請一位總監,他們的職責,除了收益最大化,還有成本最小化。”
他的男孩沒那麼傻,隻是需要時間成長。
“我該怎麼辦?”男孩的眼神,既柔弱又無助。
“你自己決定,或者問問與你交好的朋友,查查之前案例,再綜合考慮。無論怎樣我陪着你。”與他同枕在側,秦風輕拍着他的肩背。
男人溫熱的手掌,傳來支持的力量。
“但媽媽說,不能輕易相信陌生人。”男孩喃喃說道。
“你可以告訴媽媽,我是誰,還與你有緣千裡。”在男孩耳邊,秦風輕聲說道。
在男人溫和安撫中,男孩再次沉入夢鄉。
一向與楚非昀交好的叭站資深編輯虹姐,過來探望時被秦風攔在門外。
男人快速說:“我讓朋友打聽過,W公司老闆等着錢周轉,也不多,二十萬左右能搞定。請您為我說服他,花這錢買回自己的版權。”
同是将近而立之年的小姐姐,同在社會打滾小十年,馬上明白他的用意:“嗯,讓他自己買回,所謂的‘侵權’就完全不成立了。但秦醫生也不認同,绯雲與ACE深度捆綁?”
“讓他小吃一塹,長一大智。一旦他徹底把自己賣了,以後吃的虧可不止二十萬。”男人輕聲說道,眼神輕柔看着房内男孩單薄的身影。
當男媽媽,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