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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詢天庭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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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這場萬裡通訊,殷夫人沉默良久。

楊婵與敖丙皆面色難看,不知如何寬慰于她。

殷夫人與李靖伉俪情深,多年來相互扶持,感情堅如磐石。李靖為人耿介正直,将蒼生疾苦挂在心頭,兒女情長藏在心底。殷夫人深明大義,剛烈果決,在面對丈夫為之痛苦的抉擇時,她不會有絲毫的猶豫與阻攔,反而全力支持,意态之堅決,往往比李靖尤甚。

上天為神,對李靖而言,是能施展更大抱負、造福更多百姓的難得機遇,但是他将永遠失去情深似海的夫人,所以他猶豫,所以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殷夫人與他是同一類人,他們夫妻太契合了,太知道彼此真正需要什麼了。她同樣有着令人欽佩的高尚品格,毅然決然舍小家為大家。

如今,李靖應下上天為神之事已成定局,等待這對夫妻的,将是殘酷的天人永隔。畢竟,天庭的規矩向來嚴苛,尤其禁絕情欲。一旦踏入天庭為神,便要割舍人間的七情六欲,與塵世的一切斬斷聯系。李靖這一去,和殷夫人之間深厚的夫妻情分,怕是就此斷送。這一切,李靖知道,殷夫人也知道。

夫妻二人這份高義,讓楊婵打從心底裡敬重,也讓她更加難以開口勸慰。

過了許久,殷夫人緩緩起身,神情中還殘留着幾分對丈夫和孩子的牽挂。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再擡頭時,便神色如常了。

看着楊婵有口難言的樣子,殷夫人噗嗤一聲笑了,說道自己要去草堂,尋瑤姬,請婵兒先告訴一聲。

楊婵聞言,點點頭,這就回草堂找母親。

路上,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殷夫人在通訊結束時,那強裝鎮定卻難掩落寞的神情。殷夫人内心的痛苦,絕非自己所能輕易揣度與描繪。情之一字,便是如此難以琢磨。相愛的兩個人,竟然會因為非感情因素而分開。

從他們身上,楊婵看到了另一種,不同于自己父母的感情模式,原來人間還有這樣不羨鴛鴦、不求朝暮的夫妻啊。

轉而想到牡丹仙子冒着極大風險送來的消息,楊婵百感交集,這一樁樁事情竟然如此複雜,她從前是從未想過的。

敖丙靜靜地跟在殷夫人身後,他看着殷夫人略帶沉重的背影,不知該說些什麼,愁眉不展,焦急無措。

嬸娘與叔父多年相伴,夫妻二人的感情早已在歲月的磨砺中根深蒂固。如今,為了人族的未來,兩人不得不親手将這份深厚的感情塵封,無端承受分離之痛。敖丙為之,悲傷莫名,他想起了自己那從未謀面的母親。

殷夫人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微笑着将敖丙拉到身前,“好孩子,人若不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羅天。叔父還是你的叔父,嬸娘還是你的嬸娘,什麼都不會變。隻是,你和哪吒在天庭會多一個家罷了。”

敖丙咀嚼着嬸娘的話,似有所悟。

兩人腳步不疾不徐,不多時便來到了草堂前。

殷夫人擡手輕輕叩響了門扉,瑤姬出門相迎。

殷夫人踏入草堂,與瑤姬一番寒暄後,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她微微皺眉,眼中滿是憂慮,輕聲說道:“瑤姬仙子,今日前來,是想向你請教關于天庭的諸多事務。我家夫君李靖,天帝有意讓他上天為神,這其中諸多事宜,我實在放心不下。”

瑤姬聽聞,先是愣神須臾,随即面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輕聲歎了口氣:“原來如此,李總兵為人正直,心懷蒼生,上天為神倒也不失為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隻是這天庭……” 瑤姬頓了頓,目光裡流露出歲月沉澱的痕迹,“天庭規矩繁多,且等級森嚴,行事多有掣肘。”

殷夫人微微點頭,眼神中滿是期許:“仙子所言極是,還望仙子能将所知詳細告知,也好讓我和夫君心中有數。”

瑤姬微微閉目,似在整理思緒,片刻後緩緩睜開眼睛,将自己所知的天庭諸事,從各類神位的職責,到天庭内部的權力制衡,再到日常的行事準則,和盤托出。

殷夫人靜靜地聽着,不時提出心中的疑問,手中還拿着紙筆,認真地記錄着瑤姬所說的要點。

敖丙站在一旁,也聽得十分專注,時不時在心中暗自思忖這些信息的重要性。

待瑤姬講完,殷夫人起身,鄭重地向瑤姬行了一禮:“多謝仙子,此番解惑,讓我受益匪淺,我定會将這些告知夫君,助他做好準備。”

瑤姬連忙扶起殷夫人,人間之情,是瑤姬最為珍視之物,最難割舍之欲。“中天”與“黃天”告破,欲望回歸蒼生自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才是大勢。而今有人族,舍情而取義,此乃大愛,如何不令她心生敬佩。

楊婵也在默默聽着母親的講述,她之前還未有時間這般詳細的了解天庭的局勢。

天帝禦極淩霄寶殿,統攝諸天。麾下能臣骁将,人才濟濟,最得用者有三。

太白金星,智睿善言,為天帝股肱之臣,常銜天命,出使四方,宣谕旨意,斡旋諸事,于天庭諸事多有裨益。

天蓬元帥,職司天河,率浩浩水兵,掌水域之防,麾下天兵天将,拱衛天河,乃天庭軍事之重擘,每逢征伐,亦多有其身影。

卷簾大将,常侍天帝身側于淩霄寶殿,護天帝安危,雖未顯耀于征伐,然于禦前守護,責任綦重,為天庭中樞之近臣。

又有太上老君,獨居兜率宮,潛修妙道,煉制神丹。其德高望重,洞悉天地玄機,為諸天仙神所敬仰。天帝亦尊其為上賓,天庭諸多神妙法器、仙丹妙藥,皆出自老君之手。每遇天庭要事,天帝常遣人就教于老君,老君或憑其通玄智慧,或借古之秘辛,為天庭排憂解難,于天庭之運轉,實有不可估量之功。

再有東華帝君,掌仙籍之事,諸仙神之品階升降、功過賞罰,皆在其權衡。麾下仙官衆多,各司其職,皆恪盡職守,協助天帝維持天庭仙班秩序,與那玉帝兄弟相稱。

實則天上神仙衆多,但接連經曆遠古、上古之戰,亦凋零不少,而天帝用人極為挑剔,故天兵天将之外,能獨當一面的大将不多。

再有便是人族所封四海龍神,并不上天,另有東極青華大帝聽調不聽宣。至于其他河神、土地神,瑤姬便沒有提起,她曉得這些神明即便功勳卓著、功德加身,造化不夠、機緣不足、根骨太差,也定是入不了天帝麾下的。

瑤姬離開天庭日久,并不知道南極長生大帝歸位,天蓬失勢,已入水府為監督之事,也不曉得敖潤等龍上天。

說完天帝之臣,又說回瑤池。

王母娘娘,尊居瑤池仙境,為天庭懿範,德澤廣被。其麾下仙班濟濟,各司其職。

麻姑仙子,容貌清麗,身繞祥瑞仙光,擅長煉制仙丹,所制丹藥,靈效非凡,服之可祛病延年、提升修為。

符元仙翁,道骨仙風,司職姻緣樞要,位階尊崇。其洞曉陰陽和合之理,執掌姻緣簿籍。

月合老人,慈眉善目,持赤繩穿梭于塵世仙凡,凡紅線所系,情定終生,成就無數佳緣。

最要緊的是牡丹仙子,花中魁首,儀态萬方,氣質雍容,司瑤池諸般事務。

麾下更有十二花仙,各司花事,各展仙能,但尚未得道,各有缺點。故而長居瑤池,少現于人前。

梅花仙子,傲立霜雪,啟百花先聲。鐵骨冰心,卻獨斷專行。

蘭花仙子,清幽淡雅,引蘭香逸塵。蘭心蕙質,卻孤芳自傲。

桃花仙子,明豔嬌俏,煥春野绮夢。善解人意,卻心浮氣躁。

杏花仙子,溫婉柔美,繪春朝柔景。仁善溫厚,卻瞻前顧後。

海棠仙子,明豔動人,開春日盛景。才思敏捷,卻盛氣淩人。

石榴仙子,熱情似火,耀炎夏熾情。勇往直前,卻剛愎自用。

蓮花仙子,出塵脫俗,彰聖雅風姿。冰清玉潔,卻目空凡俗。

玉簪仙子,清新秀麗,添夏園韻緻。精雕細琢,卻吹毛求疵。

桂花仙子,馥郁芬芳,迎秋光瑞氣。惠澤四方,卻好逸惡勞。

菊花仙子,淩霜綻放,書秋意豪情。矢志不渝,卻冥頑不化。

芙蓉仙子,清新雅麗,扮秋暮缤紛。寬宏大量,卻姑息養奸。

淩波仙子,亭亭玉立,顯冬景靈秀。天真爛漫,卻愚忠盲倚。

按照瑤姬之言,天庭之中,玉帝麾下,确實沒有多少可用之才。難怪寸心姐姐敢于直接挑釁天庭,算計天書,挑動人間封神之事,也是看出天庭此時正是虛弱之際。若是放任天帝由着心意補齊四禦群星,王母娘娘養出得道仙真,人間哪裡還有翻身之時。殷夫人默默思考,這種時刻天帝讓自家夫君上天為神,也真是無人可用了,以後定然是清淨不着了。

恰好此時绛女從董家村抓了織女回來,織女不停扭動,說道自己是去教學紡織之術的,沒有旁的心思。

绛女則毫不留情的戳破妹妹,教學早就結束了,她偷溜去牛郎家裡,隻是沒見到人罷了。

兩姐妹進門,看見殷夫人也在,連忙松開彼此,各自見禮。

殷夫人與瑤姬也停下對話,默契的轉向這邊,都笑了起來。

織女羞澀無措,绛女氣呼呼。

牡丹仙子卻并沒有跟兩姐妹回來,楊婵覺得不穩妥,便尋了個理由,告辭出來,往桃花水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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