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44

林栀在崖邊坐了一會欣賞海邊的落日，不久又被抓了回去紮了一針。

她揉了揉針眼，不動聲色對尼爾道，“師兄啊，你這到底什麼藥啊，有沒有用啊，這兩天可真是，一天紮我六針了，我一點感覺沒有。”

尼爾嗤笑道，“你自己身體有問題還怪我，要不是為了改善你這千瘡百孔的爛底子，你早都沒了，哪用這麼麻煩。”

林栀鎮定微笑，“謝謝你，我感覺我身體挺好的。”

尼爾左右無事，一切計劃都得等着，索性坐下來跟她聊起來了，“我們都是搞腺體醫學多年的，就别自欺欺人了吧，你沒幾年好活了年輕人，啊雖然你本來落到我手上也沒幾天好活了。”

林栀沒有說話，尼爾更得意了，“你這種情況，我稱之為腺體能量溢出。那些蠢才怎麼會懂……你倒是有可能知道病因，隻可惜你不知道怎麼自救。”

“這病太罕見了，得了這病的人大多數活不過一歲就會因為體内激素水平紊亂而患上緻死病，你倒是命大，小時候沒少吃苦吧？”

林栀姿态放松的坐着，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腺體病是怎麼回事，在聖水城五年，她接觸過不計其數的病人，男女老少都有，在經過長期觀察記錄和病案對比之後，她發現一種極罕見的病症。

死者都是小孩子，生前得的病各不相同，但是深究下去都是身體内部系統崩壞、各項激素水平紊亂，她大膽假設，或許激素紊亂不是原因，而是結果。

在經過多方觀察求證之後，她确定真正的原因在于腺體，腺體能量水準與身體承受能力不匹配，導緻大腦發出錯誤調節指令，最終損壞髒器，導緻病變。

這與她的情況極為相似，不同的是她的身體承受水平優于絕大多數患者，這才讓她能夠有更多時間等到更好的治療機會。

“我身體挺好的謝謝”，林栀淡淡道，“你拿過去之後能用不少年呢，反正我這病，你比我有頭緒。”

尼爾靜了一下，“你比我以為的還聰明，看來你已經猜到了吧——”

林栀決心不給他講話的機會，“是啊是啊，很難猜麼？我們的原始資料都來自老師，你能研究出意識轉移的手段，我有你這前車之鑒，怎麼會推不出來，你不知道麼，我是天才啊。”

再加上他那幾針下去，林栀不但沒有感覺不适，反而覺得折磨自己許久的腺體痛症都緩解了，就猜到他想做什麼了。

“你想把自己的意識轉移到我的身體裡，有一說一，你知道我第一性别是女吧，你也是一點不介意啊師兄。”

尼爾微笑，“怎麼會呢，你我都清楚，意識轉移成功概率和大腦發育程度關系很大，就好像把文件上載到新的主機，主機CPU越好，過程就越順，你這麼好的腦子都要給我用了，男男女女的有什麼好介意的，你師兄我活了這麼多年，看得開。”

林栀挑了挑眉，“說到這個我确實很好奇，你活了這麼多年，怎麼不見老啊，難道你這個意識轉移工程，不隻是理論層面，真的有實踐過不成？我可沒聽說過任何消息。”

大局已定，尼爾大發善心似的，又或者實在是沒人懂這艱深偏僻的理論，他憋了太久了，于是他決定讓林栀死個明白，“你既然知道理論就該知道這裡面的投入有多高，你覺得世界上有幾個人能支付得起這樣的價格？又或者說，你願意與别人共享永生的秘密麼？”

林栀想了想，“大概沒幾個吧，不過你這套驚世駭俗的理論，真有人信麼？”

她的反應實在太平淡了，這倒是讓尼爾有些意外，道德感正常的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該是這些，他們會憤怒，會斥責尼爾枉顧人命，就好像他的老師那樣。

他毀掉了他當時的一切研究成果，把他趕出了實驗室，将他除名，不承認他的資格，将他逼到了絕路，但是老師低估了他，也高估了人心。

五十年前正是亂世，到處都在死人，也到處都是機會，他本來并不屑于錢财這種對他而言唾手可得的東西，但是困頓之下，他明白了這東西确實是必不可少。

他本來就情感缺失、全無道德感，錢自然來的快，而且那時候他是真的年輕。

沒經過幾年的困頓他就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在F區那種著名的殺伐之地站穩腳跟，發展出自己的勢力，并且重新搭建了實驗室，重啟實驗。

最開始的試驗品是當地的流民，這些人的命不值錢，死了也沒人會去追究，但是實驗并不順利，久而久之他發現了問題，腺體能量水平的高低才是關鍵所在。

隻有足夠高的腺體水平才能提高實驗的成功率，自那之後，他開始做人體克隆方向的研究，因為當時隻有他自己和自己的水平最相匹配。

他克隆了一個冷庫的自己的軀體，後來實驗果然成功，他掌握了意識轉移技術。

如此這般，四十年歲月一晃而過，他一直藏在暗處，但是卻感到自己高于所有人類。

隻有他，發現了未來之門，隻有他，制造出了能夠掌握未來的鑰匙。

“人類在進化”，他對林栀說道，“你深入到這種程度，察覺到了吧，藏在腺體裡的秘密。”

林栀睫毛微顫，看向他，“你在說什麼呢，腺體是人體為抵抗宇宙能量潮而做出自适應進化的結果，這誰不知道，上過生物課的都清楚。”

尼爾笑了，聲音嘶啞地像喉管漏風，“别裝傻，正如你所說的，腺體是人體自适應進化的結果，它本來就是承載多餘能量的産物，随着人類代際傳承，适應水平提高，自然就要開始進化了，所謂的ao基因病，以及你的病症，其實都是一個問題，進化問題。”

林栀承認道，“我确實知道，但不隻是我，本領域的傑出人士都有所發現，但是沒有得出具體結論，這太武斷了，樣本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