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那時候不叫林栀，就叫格萊特，她們見面這件事說來也很奇怪，一般來說，外勤部的單線任務即使需要交換情報，接頭雙方都是不會有直接接觸的，組織在各區都有隐秘的聯絡點。

而她不但沒做僞裝，甚至還讓阿柔等了會兒，才從B區挺知名的聖埃米爾大學生物實驗室裡出來。

雖然不準時，态度倒是很好，她請阿柔幫了她辦理一個許可證，然後還請她吃飯呢嘿嘿。

她們用明面上的身份聯系，她是在B區做訪問的學者，阿柔是不學無術的富家女。

後來因為任務的緣故，她時常來B區，兩個人逐漸熟了起來。

大概一年前，她們見了一面，為了一個很緊急的高密任務，她們一見面，她看到林栀那沒來得及摘的标志性的黑色覆面，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你是十一号實驗室那個神出鬼沒的‘醫生’？！”

在她面前林栀摘下了面罩，“你驚訝什麼，當時我的租用許可不是還是你幫我辦的？”

阿柔哈了一聲，“你還幹出名堂來了？”

“其實是惹出麻煩來了。”

“......總之兩方都想招攬我，我覺得時機正好，你一個人應付的來嗎，能的話跟我走一趟。”

“我能~”

次日晚，阿柔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歎了口氣，所以說真的很讨厭沒上過一線的文職，下手沒輕沒重。

林栀一遍飛速檢查着書房裡的重要文件，一邊不鹹不淡地表示抱歉，“我沒注意。”

阿柔才不信，她說，“你完了，你這個身份廢了。”

林栀卻眼皮也沒掀一下，隻說，“你會感謝我的。”

阿柔确實感謝她，因為聖水城這場悄無聲息的刺殺（本來沒這意思！），加之聖水城本來就亂，且根基始終是地下城，所以這些軍事力量之間的互相吞噬實在順理成章，後續大換血沒有引起什麼波瀾。

因為這個，阿柔當上了外勤部的二把手——當然不是一把手，哪有這麼快的！

總而言之，她們隸屬于同一個組織。

她們這個組織的起源與C區聯盟建立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

“在史稱宇宙輻射透鏡事件的曆史巨變之後，世界運行的秩序受到了極大的破壞，但在未知的災難面前，人類總是能展現出一種空前強大的生存能力，人類的身體突發了緊急進化，又經過其後近百年的适應與調節，死亡與新生，人類進化出了腺體。”

“在那之後，新的秩序也開始建立，世界各大政權解體又重建，戰火從未停止過，軍區割據，各自為政。”

“在幾十年前，C區由時任軍區最高指揮官牽頭，建立了松散的聯盟......”

這段話不知道是哪個末流社會科普書作者寫的，她的書估計早八百年就沒人看了，但是這話說的比較客觀，基本概括了人類分化出腺體的前因後果，這也是學界普遍認同的。

當然重點在後半句——C區由時任軍區最高指揮官。

C區是第一個形成統一戰線的聯盟，它的第一任C區總指揮使，叫鐘文山後來在視察分軍區的時候出了意外，從此人間蒸發。

他作為聯盟指揮使的時候，C區還沒有分裂，第二、四、五集團軍也沒有叛逃并據守C-2區。

這兩件事在聯邦史上是沒有什麼關聯的。

或者說被故意模糊了。

鐘文山并不是失蹤，而是被刺殺，叛逃的軍區與其說是叛逃，倒不如說是自我淨化。

鐘文山建立聯盟的初衷是為了促進世界範圍的和平，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相信童話，相信更加美好的明天。

童話裡說，勇者會打敗惡龍。

但其實惡龍是無法殺死的，因為在勇士殺死惡龍之後、他觸摸到被詛咒的金币那刻，就會長出第一片鱗片，故事于是這樣循環往複。

這像一個永遠不會停止的循環，是從前沒有一個朝代擺脫得了的曆史周期律。

但是世界上有無數的愚人，逆流而上，熱血沸騰，要走一條萬人唾罵的朝聖之路，要把矛頭對準醜惡的現實，對準所謂牢不可破的曆史周期律。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循環。

正負抵消，善惡交鋒，這個世界雖然不完美，但不是沒有一點希望。

雜草年複一年的反撲，但燎原的火種永不熄滅。

他們的“組織”，其前身就是所謂的叛逃軍區，由鐘文山信念真正的追随者建立。

一開始他們是取過一個正經好聽的名字的，叫星火，但是外界一直稱之他們為2區叛軍，四十年來越傳越變形，到最後2成了Z黨，他們索性就叫這個了。

阿柔茫然地四處看看，撓了撓臉，這裡就是普通研究院的樣子，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們基本都開着光幕讨論着，行色匆匆腳下生風。

“诶，這裡好.......普通啊。”

她來之前還以為會見識到什麼亮藍色無機質的光芒，異形的生物泡在超大型玻璃箱裡。

時夕聞言怒目圓睜，“你個出外勤的在說什麼啊？！你知道這裡的儀器最低的造價是多少嗎？”

他氣得笑出來了，真的和她這種搞打打殺殺的沒話說，真不知道林栀怎麼跟她好上的......

林栀倒是被她的想象力逗笑了，“大小姐，那些是違反生物醫學底線的。”

阿柔哦哦兩聲，“被外面人洗腦洗多了，忘了咱Z黨不是反派了。”

林栀扶了扶眼鏡，“不說這個了，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阿柔擠開時夕，抱住林栀的胳膊，捏着嗓子道，“姐姐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