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已經換了穿了一件灰褐色的粗布短打,發梢還沾着草屑,顯然剛從藥圃回來。他的臉頰上還留着宋晨雨掌掴的紅痕,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仙尊靜靜地注視着他,目光從那張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移到那雙布滿繭子的手上。許久,他才開口:"今天的事,做得不錯。"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小童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知道護主,很好。"
月光照在仙尊的臉上,勾勒出他鋒利的輪廓。他的眼下有着濃重的青黑,嘴角繃成一條直線,整個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劍,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小童低着頭,手指緊緊攥着衣角,指節泛白。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卻始終沒有擡頭。
仙尊突然伸手,捏住小童的下巴,強迫他擡頭。兩人的面容在陽光下形成鮮明的對比——同樣高挺的鼻梁,同樣形狀的薄唇,隻是小童的眼中盛滿了恐懼,而仙尊的眼中隻有深不見底的黑暗。
"記住你的身份。"仙尊的聲音輕柔得可怕:"好好照顧她,别做多餘的事。"
他的拇指在小童的臉頰上摩挲,力道大得幾乎要擦破皮膚。小童的瞳孔劇烈收縮,卻不敢掙紮,隻能僵硬地站着,像隻被毒蛇盯上的兔子。
仙尊松開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扔給小童:"用這個藥,好得快些。"
小童手忙腳亂地接住瓷瓶,指尖不小心觸到仙尊的手,立刻像被燙到般縮了回來。瓷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仙尊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彎腰拾起瓷瓶,重新塞進小童手中,這次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小童的手指。
"聽話。"他在小童耳邊輕聲道,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否則,我不介意再煉你一次。"
小童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眼中的恐懼幾乎要化為實質。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間的疤痕随着呼吸輕輕起伏。
仙尊的聲音驟然轉冷,修長的手指擡起小童的下巴:"乖一點,别長什麼歪心思。"
夜風吹動竹葉,沙沙的響聲像是無聲的警告。小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睫毛劇烈顫抖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我現在不方便看她。"仙尊松開手,轉身望向山腰那座孤零零的院落:"過段時間,我會親自接她回去。"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小童的胸膛。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
月光下,他的影子縮成一團,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仙尊最後看了他一眼,青色衣袂在風中翻飛,宛如一隻即将遠去的鶴。
就在他轉身欲走時,小童突然抓住他的衣角,顫抖的手指在地上劃出幾個字:"她會疼嗎?"
仙尊的腳步頓住了。他低頭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夜風卷着竹葉掠過,很快将那行字抹去:"傀儡,不會疼。"
仙尊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照顧好她。"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入竹林深處,背影很快被濃重的夜色吞噬。小童跪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地上的劃痕,直到指尖滲出血珠。
月光冷冷地照在他身上,将那張與仙尊相似的臉映得慘白。遠處傳來夜枭的啼叫,像是在嘲笑這場荒謬的對話。
小童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他最後看了一眼仙尊離去的方向,轉身一瘸一拐的朝山腰的小院走去。他的步伐很慢,像一隻瘸腿的驢,卻又帶着說不出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