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季不僅是又長又難熬,這天氣也是陰晴不定的。
午後,眼看剛才還是豔陽天,這會已經開始烏雲密布了。
顧然然站在沙發邊,一手拉扯着窗簾,向外看,另一隻手背在身後。
“哎!”她深深地歎氣,頭也止不住地搖,宛如一位曆盡滄桑的詩人,即将出口成章。
“要變天了。”沈竟衡還坐在辦公桌前,檢查明天競标會準備好的材料,以免到現場出現問題。
“沈竟衡。”她沒回頭,聲音也不大,足夠身後的男人聽到。
“嗯?”
“你有沒有覺得,杭雲的夏天,就像男人的心,”沈竟衡皺眉,越聽越不對勁,就聽見她幽怨的語氣:“說變就變!”
“……”
顧然然轉過身,一屁股賴在了沙發上,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誰惹到你了?”沈竟衡合上手裡的文件,饒有興緻地看着她。
“我有個大我兩屆的學姐,今年和她談了五年的男朋友分了。”她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這個事情的,剛大一那會,那位學姐挺照顧她的,交流中知道了她的戀愛經曆。
時隔這些年,再次聽說,竟然是他們分手的消息。
“原因呢?”
“因為男生收到了考研錄取通知書,”沒錯,就是這麼現實,“學姐第一年沒考上,就回老家考公了,男生又考了一年,今年考上了。”
沈竟衡手指在桌子上敲着,慢悠悠地問:“所以你覺得是男生變了?”
顧然然以為他要幫男生說話,語氣不悅地反問:“難道不是嗎?”
“站在男生的角度來看,沒變,因為他選的一直都是利己的。”
女生沒變,男生也沒變。前者的感情沒變,後者的自利沒變。
見人沒反應,他又繼續道:“五年,你學姐現在還不到二十五,至少她是幸運的,沒有接着被耽誤下去,倒黴的是他以後的女朋友,以後的妻子,因為他随時可以再次為了利益丢下另一半。”
果然,了解男人的還得是男人,顧然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但心情明顯好點了,“不愧同為男人啊,一下子就看出問題了。”
沈竟衡笑笑,“旁觀者清。”
外面已經開始雷聲大作了,那雨就像是被倒下來了一樣,潑的人猝不及防。
顧然然又轉過去看,雨砸在外面的欄杆上,又順着弧度滑下去,整個杆子都濕漉漉的。
“你對明天的競标會有信心嗎?”
思維跳躍得是有點快的,不過沈竟衡還能應付得過來的,“正常發揮就行。”
“不應該要超長發揮嗎?”顧然然現在就是這樣的心理,隻盼望着考研那天能超常發揮。
“因為我們不是沖着他們的投資去的,所以明天你就當是去玩玩,不用有壓力。”
“不沖着投資?那你們沖着什麼?沖人嗎?”這兩天工作室就跟按了加速器似的,每個人都忙得要死要活,就為了明天的競标會。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老闆壓根沒打算拿到投資,不得吐血啊!
沈竟衡的眼神越過她,穿過雨簾,看着對面模糊不清的工作室,“因為我不想和他們攪合在一起。”
“易規也去啊?”那不是意味着明天也會見到唐潇怡了,在那樣的場合下和室友見面,顧然然面露難色。
“嗯,不過應該碰不上,所以你不用擔心遇到你的室友要不要打招呼。”沈竟衡一語道破她的擔憂。
“你這樣,讓我覺得和你做朋友真的很危險哎,怎麼我想什麼都被你知道了?”她不高興,他一眼就能察覺到,她擔心的事,他一下子就能猜到,很難不認人懷疑。
“那你多慮了,我沒那麼多空去觀察别人在想什麼。”
顧然然不贊同了,“那你怎麼能每次都知道我在想什麼呢?”
沈竟衡思考片刻,一本正經:“人也不能一直都沒空,不利于身心健康。”
“你就扯吧!”她翻着書,自動結束了聊天。
沈竟衡的笑意更甚了,也沒反駁。
下班前,他和江闊簡單對了一下明天的流程。雖然嘴上說着沒有拿到投資的打算,但該做的還是要做好。
顧然然見沒自己的事了,就想提前走,可一出這棟樓,卻碰上了對面易規的老闆。
男人把西服外套脫了下來搭在臂彎處,不同于沈竟衡的硬朗,他就顯得更像一位商人了。
其實顧然然還是從江闊的嘴裡聽過他的名字,高少軒。
“又見面了顧小姐。”高少軒主動朝她打招呼。
幸而她記性不錯,當初就是他送唐潇怡回學校的,由于這個前提,顧然然回了一個微笑,過多的話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