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叔叔，”林葭肴半轉過身，“叔叔可能是從阿姨那邊要了我的聯系方式，昨天給我發消息，問我你最近在做什麼。”

在幽暗的樓道裡，顧然然的心跳得很快，這樣的跳動，就好像遍布全身，震得她腦子疼。

“不過你放心，我沒有說你在考研，我說我最近和你聯系比較少，上次聽說你在準備考編，聽到這個，叔叔的語氣就變了，應該是瞞過去了吧。”

林葭肴一字不差地把對話複述了一遍，顧然然咬着唇肉，大拇指扣着食指。

已經走到這一天了，所以一直到筆試面試結束，她都必須要瞞下去，不能出任何差錯。

“如果他後面再找你，你就說我在準備考編太忙了，已經很久沒聊天了。”顧元義這個人，有點心思，都用在了家裡人身上，如果林葭肴說太多，他肯定會懷疑是她們倆串通好的。

林葭肴點頭，“你放心吧，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基本上都沒說，”停頓幾秒，她又問：“如果明年你真的去了北京，到時候萬一他去北京找你怎麼辦？”

顧然然松了手，後知後覺的疼痛，她沒看，不知道有沒有破，“我爸那個人，最好面子了，不會把事情鬧大的，無非就是我再也不回那個家了，不過就算要走，我也會帶我媽一起走的。”

顧元義這種人，表面上最不屑的就是女生讀書，但如果顧然然真考上了，又會成為他炫耀的資本。内心的鄙夷和表面上的得意來自于同一個人，同一件事，在他那裡，似乎并不相悖。

顧然然自然是拿捏了他這種心理，才會孤注一擲。

可現在不行，假定當下讓他知道，他才是真的會來抓人。

林葭肴陪着她在這邊坐了一會，一直到鐵門裡面傳出哄鬧聲，才起身回去。

“你們這是剛出去回來啊？”邵程一出門就看到她們上樓梯，随口問。

“對，出去透透氣……你們下班了？”

“啊對，我們下班了，先走了哈。”一行人跟她們道别。

“好，明天見。”顧然然心不在焉地回應。到了光亮處，她檢查了一下手指，沒破，留了道紅痕。

一下班，江闊就嚷着餓死了，要去吃飯。

心裡有事，被拉去吃飯的途中，顧然然話很少。

“你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四個人下了車，直奔這邊的商場，江闊走在前邊問。

“火鍋怎麼樣？”林葭肴提議。

“隻要不喝酒，都可以。”顧然然嘴角上揚着，有了上次的教訓，她是真的不想讓這倆人碰酒了。

沈竟衡默默笑着，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她，江闊那天是在裝醉，不知道她會不會炸了。

江闊也是有些心虛在的，“那就吃火鍋，我請客。”

這頓飯倒是吃得輕松，全程都是江闊在講話，林葭肴聽得認真，沈竟衡時不時搭幾句，顧然然無言，悶頭吃着菜。

身邊的林葭肴一直在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營造氣氛，火鍋店的燈光不算很亮。在這樣的氣氛下，顧然然覺得自己的情緒都被放大了。

沈竟衡掏出手機，發了個消息。

她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一亮就能被看見。坐在她對面的沈竟衡一眼就瞄到了屏幕上的備注，他不着聲色地變了變眼神。

女生挪了挪胳膊，試圖遮一下，另一隻手放下筷子，把手機抽出來了。

“神經”衡：【心情不好？】

好吧，她的不高興真的很明顯，問題是每次都能被他發現。

不确定對方有沒有看清楚備注，顧然然擡手捂到眉毛，屏蔽掉對面的目光，一隻手打字。

顧“燃燃”：【沒啊，可能是考研壓力太大了吧。】

沈竟衡快速回了句：【一會去逛會街，放松一下。】

見他沒有追問備注的事情，看來應該是沒發現，顧然然的心定了定。

旁邊滔滔不絕的江闊止住了，挨着沈竟衡，看到了列表上的名字，呢喃着：“不是這個‘燃’…唔……”

問句沒問出，沈竟衡把他的話連帶人都按了回去，“吃你的飯。”

“怎麼了？”林葭肴困惑，剛剛不還好好的。

江闊瑤瑤頭，“沒什麼，我學習漢字呢。”中華文化博大精深。

“燃”字呼之欲出，但顧然然還是聽出來端倪。

吃完飯，先陪林葭肴去了趟衛生間，等在外面的時候，有道男聲喊了顧然然。

她站在人高馬大的沈竟衡旁邊，靠牆那裡還蹲着個江闊，聽到聲音，三個人都朝他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