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然有時候是真的不得不佩服沈竟衡的心态和情緒,要是她,大概率會闖進錢廷龍家,先讓他知道自己惹的是什麼人,她不好過,那就都别好過。債主來要一次債,她就去揍他一次。
至于他女兒,又何嘗不是和沈竟衡一樣,太倒黴了呢。
“故事講完了,還氣嗎?”男人起身,坐在了茶幾前的高腳凳上,一腳着地,一腳搭在腳踏上,就這麼面對面看着她。
對于他把這樣的經曆稱為故事,顧然然是不贊同的。在她的認知裡,故事應該是讓人消遣的,而别人的痛處,則不應該作為消遣的點。
“這算什麼故事嘛。”她不想去看他的眼睛,别過頭,看着玻璃門,上面淺淺地倒映着沈竟衡的身形,又道:“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沒打算告訴我這些啊?”
“不光是這次,上次的也是。”上次被要債的事情,他也沒打算說。不知道是什麼心理作祟,夜裡,他突然就在想,如果顧然然知道又會作何反應。
同情這個詞,曾今是他最不想在别人眼裡看到的。
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中“心經”一篇提到過,“男人對于女人的憐憫,也許是近于愛。一個女人決不會愛上一個她認為楚楚可憐的男人。女人對于男人的愛,總得帶點崇拜性。”
沈竟衡大概也是這樣想的,于是他的叙述又帶着一點賭的成分。
不知道怎麼的,顧然然的思維忽然跳躍到了剛才在樓下時的對話中,“早上送我來的是我以前兼職的老闆,就是昨天晚上林葭肴口中的蘇眴。”
“這算解釋?”沈竟衡挑挑眉。
“不算,這叫……陳述事實。”顧然然說得一闆一眼,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嗯,解釋事實。”
“沈老闆,我們現在可以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了嗎?”越扯越遠,都快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辦公室小有小的好處,這不,沈竟衡伸伸手,就能在他的辦公桌上拿到需要的文件。
“這個是我們的遊戲設計,你先大緻了解一下。”
顧然然一邊看,一邊問:“背景是東方神話,那為什麼目标是海内外呢?”她不懂遊戲,也不喜歡玩遊戲。但是從這份設計來看,還是覺得國内市場的受衆更廣一點。
“随着中國文化的輸出,海外還是有很多人對中國文化感興趣的,中國神話,是古代人智慧的結晶,這也是讓他們了解一些中國精神。”
遊戲以中國神話為背景,設置了很多闆塊,每個闆塊對應一個神話故事,目前他們做的的就是第一部分,以“盤古開天辟地”為開始。
“了解了,所以我需要對裡面的情節和對話進行翻譯是嗎?”
“沒錯,而且,為了應對接下來的競标會,你需要大緻掌握我們的遊戲,如果真的能拿到投資,給你加倍工資。”
聽到加倍工資,顧然然來了興趣,“真的?”
“騙你我還不完債。”說着他離了凳子,要出去。
“去哪?”
沈竟衡沒回頭,邊走邊說:“去哄哄‘江妹妹’。”
顧然然雖然憋着笑,不過看江闊走之前的反應,在這件事情上,他可能比沈竟衡這個受害者還要氣。
想想也是,林葭肴被一個渣男傷害了,她都差點提刀去見人了,更何況是這樣的事情,誰不想為自己重要的人打抱不平呢。
沈竟衡在三樓外的廊道上看到了江闊,手裡正夾着煙,看樣子抽了不止一根。
感覺到有人靠近,江闊知道是他,準備把煙掐掉,被制止了。
“抽吧,抽完再說。”沈竟衡不抽煙,也不喜歡煙味,以往每次見到江闊抽煙都讓他離遠點,或者把煙滅了再說話。
雖然他這麼說了,但江闊還是默不作聲把煙掐了,扔在了後面的垃圾桶裡。
三樓這個位置,太陽倒是挺好,才站一會,就要發燙了。
沈竟衡背靠着欄杆,借着一點力,找了個舒服的站姿,“你現在看到楊琪琪是什麼感受?”
“哥,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也沒必要捅我刀子吧。”
“你恨她嗎?”沒理會他的叫屈,沈竟衡自顧自地問。
江闊歎了一口氣,“談不上恨吧,過了這麼久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但是肯定是原諒不了啊。”
“嗯,”他點點頭,“我也是。”
兩人偏頭對看,江闊才明白,原來在這等着他呢,“咱倆這事是一個性質嗎?沈竟衡,楊琪琪幹的事在錢如萱那裡,都不值九牛一毛,能混為一談嘛!”
“江闊,錢廷龍連他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你覺得錢如萱能好過嗎?”
“……”江闊又繼續注視着對面,沒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