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什麼悔，我是怕顧小姐後悔了。”沈竟衡把手裡的塑料袋捏得沙沙作響，說話時都沒看她。

“我不後悔啊，給錢就行。”

沈竟衡笑着調侃：“财迷啊？”

“嗯哼~如果有其他值得讓我迷的也行啊。”顧然然聳肩，邊吃邊說。

“那不知道…人值不值得？”沈竟衡眸裡映着光，眼神純粹，難以忽視。袋子已經被他攥成一團，完全包在手裡。

沉默、忐忑在沉悶和燥熱的空氣中流動，沒有風的夜晚，紋絲不動的不止陽台外的樹枝，還有一時間無法思考的顧然然。

而平常吃飯很快的她正緩慢地嚼着嘴裡的面包，其實很軟，不需要幾下就能吞，但此刻周遭靜得隻剩她咀嚼的聲音。

“喝嗎？”沈竟衡把牛奶打開遞給她。

冷藏過的牛奶瓶上還有水珠，捏在手裡有些許冰涼，喝了幾口，讓她正在升溫的臉頰逐漸平靜一點。

“江闊還在樓下，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塑料袋被他松開，皺巴巴地扔在隻套了個垃圾袋的垃圾桶裡。

在他擡腳欲走之前，在顧然然把嘴裡的東西全咽下去之後，她說：“我覺得，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考慮考慮。”

目光交彙間，在頭頂的燈光下，影子移動，沈竟衡靠近，“這個機會算是給那個人的嗎？”

顧然然忍不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對啊，如果他願意等我四年的話。”四年，人有幾個四年夠等待，不過是想讓他知難而退罷了。

可不過片刻，對方卻認真道：“如果他說他願意呢？”

……

随着感應燈亮起又熄滅，沈竟衡已經到了樓下。

車裡的江闊抱怨着他怎麼這麼久才下來，他卻沒有說什麼，隻是擡頭看向亮着的二樓，眸色暗淡。

随後拿出手機，喊了個代駕。

偌大的客廳安靜下來，顧然然把沒喝完的牛奶放進了冰箱。去放了點熱水，給林葭肴卸了妝，找出睡衣幫她換上。

讓她一個人去洗澡肯定是不安全的，還是等她酒醒了，知道難受再去吧。

夜裡，洗漱完的顧然然躺在林葭肴的床上，回憶着剛才在客廳裡發生的事。

沈竟衡說的那句話是她沒想到的，可是那眼神也确實讓她慌了。

顧然然别過頭，思量幾秒，又看着他眼裡含笑說：“可我不願意啊，我不需要多少年的承諾，更不希望誰為了我付出什麼，我怕我還不起。”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話真的很有誘惑力，可壓力大于了吸引力，隻會讓她難以前進，甚至止步不前。

于是，周遭圍繞着的暧昧的粉紅泡泡，被她這句話戳破了。

算是不愉快地結束了談話，可讓顧然然奇怪的是，她居然沒有想要換工作的想法。

本着心中無男人，學習自然神的想法，在喜歡沈竟衡和隻是不想再浪費時間找工作之間，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然後安然入睡。

一大早，顧然然是被隔壁林葭肴的尖叫聲吓醒的，她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光着腳就出去了。

“怎麼了？”她把門打開，就看到林葭肴坐在床上，還是昨晚那副裝扮，看樣子是一夜睡到現在。

看到來人，林葭肴放下抱在頭上的雙手，松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吓死我了，我以為我被……”

顧然然扶着門框，一臉無語，“林葭肴，你現在才被吓死，是不是晚了點？”

“嘿嘿，我這不是喝斷片了嘛。”

“起床去洗個澡吧，昨天晚上你睡太死了，隻給你換了身衣服。”顧然然撂下話就打着哈氣走了。

“哦，好。”

等她收拾好出來，顧然然已經買好她們倆的早飯在吃了。

林葭肴打開另一碗粥，喝了口，“你一會要出門嗎？”

“嗯，我得去他們工作室聊聊後面的工作。”

“然然，你有沒有覺得，那個沈竟衡對你有意思啊？”林葭肴試探着問，其實昨天她就想說了，要不然也不會故意提到蘇眴。

顧然然解決完最後一個煎餃和剩下的粥，抽紙擦嘴，說：“林葭肴，你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嗎？”

林葭肴愣了一會，随即反應過來，“你爸又……”

她無力地上下晃動腦袋，“如果我今年考研失敗，那我就真的跑不了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精力思考其他的了。

“怎麼可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她從大一就開始準備了，林葭肴是知道的，“真不知道你爸是怎麼想的，他不給你學費，我給你，到時候跟我爸媽借，大不了以後慢慢還呗。”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顧然然最先想到的人肯定是林葭肴。

“知道你有義氣，真到那個時候，不會忘記你的……把這些都吃了，别浪費啊，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