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可得早點過來，回去以後千萬别碰水，及時換藥，注意傷口保護，别做大動作。”醫生一邊處理，一邊囑咐。

江闊說着感謝，又拿他沒辦法。

“我就說吧，得早點來醫院，你不聽。”還是忍不住奚落他。

沈竟衡早上沒吃飯，又來醫院折騰一趟，健康的小麥色都不健康了，隻覺得頭昏眼花。

他扯了扯江闊，想說讓他去買點吃的，卻被面前人擋住了去路。

“沈竟衡，你……還好嗎？”女生穿着帆布鞋，長裙，斜挎着一個小包，恬靜的長相，妝容掩蓋住了她不算白的皮膚。

而沈竟衡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眼睛，因為那雙眼睛和她的父親一模一樣。看到這雙眼睛，就讓他想起她拒絕出庭時她父親在法庭上看他的神情，是得意忘形，是在宣告他的失敗。

“沒死，算好嗎？”沈竟衡冷聲反問回去，不等回話，就越過她走了。

江闊追上去之前，還留了句話，“你以後别來找他就算是對他好了。”

女生回頭去看站在街邊的身影，他上車的動作有些僵硬緩慢，徹底坐下來後甚至歇了幾秒才把車門關上。

錢如萱的眼眶已經紅了，熱風吹在她的臉上，陽光過于刺眼，讓她沒辦法完全睜開眼去看已經駕駛上路的車。比起委屈，她低眼的瞬間，臉上浮現的，更多是自責和歉意。

沈竟衡的目光從後視鏡裡移開，疲憊地靠在車座上，剛想合眼，手機響了一下，亮屏的刹那看到了“顧燃燃”三個字，内容也很簡潔：【我到了。】

“街道上停一下，買點吃的，餓死我了。”

“那你别來回跑了，我去買吧。”江闊開着車，他是真的想讓這爺别亂動了，趕緊恢複好回去工作。

身邊的人捏了捏鼻根，緩解倦意，“那你順便買點菜，回去做個飯吧。”

江闊剛想白他一眼，但他又發話了，“對了，家裡米也沒了，再買點米吧。”

“沈竟衡，剛剛怎麼沒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臉還在不在？”

沈竟衡笑得嚣張，“江老闆這麼為難的話，我也可以自己做啊，不過就是工作室的事情要多勞您費心了。”

江闊後槽牙都快咬碎了，“算你狠。”

“眯一會。”

顧然然到了道館門口，遠遠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在厚玻璃門裡。她心道不好，是蘇眴媽媽。

但是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已經來不及了，她還是硬着頭皮進去了。

空調的冷風迎面吹來，讓她不禁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呀，然然來啦，快來涼一會，熱得臉都泛紅了。”季蘭聽見有人進門，就去招呼，沒想到顧然然來得這麼快。

“謝謝阿姨。”顧然然禮貌笑着，胳膊被她拉着，本來就冒汗的皮膚更難受了。

即使蘇眴多次告訴她，他們之間的事情别插手，季蘭照舊我行我素，生怕自己中意的“兒媳婦”沒了。

“今天怎麼來這麼早啊？晚上去家裡吃飯啊？”季蘭的手從她的胳膊到手掌，就沒離開過。

顧然然幹笑着，把她的手推開了，“阿姨，這太麻煩您了，還是算了吧。”還不如給沈竟衡當護工呢，不行，她還是得換個兼職。

季蘭被拒絕了也不惱，還是一遍一遍說着老生常談的話。

“阿姨，蘇老闆呢？他不在嗎？”顧然然四處張望，回應她的隻有小孩和大人訓練的聲音。

“他啊，剛出去了，還得要一會回來呢，你吃飯了沒有啊？一會阿姨請你吃午飯。”

蘇眴不在，隻能等人回來再說了，她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不用了阿姨，我中午吃盒飯就行，先去忙了啊。”

“不聊一會了？”季蘭朝急匆匆離開的人喊，有些失落。轉手就給蘇眴發了個消息，說他沒用，連個小姑娘都不敢追。

正在和大學同學聊天的蘇眴有些莫名其妙，轉念一想才意識到是不是顧然然去道館了，于是趕緊給顧然然發了個消息。

蘇眴：【你回道館了？我媽是不是又跟你說什麼了？】

顧然然正要帶上手套接水，看到消息，她把東西放在了水池，給對面打了個電話。

“老闆，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是不是我媽又拉着你回家吃飯？你别管，等我回去我跟她解釋。”蘇眴說得急，擔心她多想。

顧然然在腦子裡整理措詞，手扣着手套上凸起的點，“我想幹完這個月就辭職了。”

“是因為我媽嗎？”

話趕着話，還是被推到了這個點上，顧然然解釋：“不是的，阿姨人很好，是我沒辦法滿足她想要的。蘇眴，至少未來六年甚至更久，我都不會考慮感情，你能明白嗎？”

那邊是良久的沉默，話被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不能明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