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浔這個樣子,聶夏蘭和葉溫茂也不再說什麼了。
三人坐在一起簡單拉了會兒家常,葉浔便起身告别。
*
一周後,葉浔早早結束了工作,回了趟家,簡單收拾了自己和行李。
他對着鏡子,努力調整着各種表情,發現無論如何都變不回之前的樣子了——不知道江序舟的奶奶能不能看出他的變化。
時間帶走了太多東西,無論做什麼努力都回不去。
葉浔洗了把臉選擇放棄,拎起行李在門口等江序舟。
江序舟向來很準時,那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正停在葉浔家的小區門口——因為葉浔沒有給江序舟門卡,江序舟也沒有理由和勇氣要。
“我來開吧。”葉浔放好行李,拉開駕駛位的車門說道。
他是真的不放心一個大病初愈的人開車。
江序舟點點頭,換到了副駕。
汽車主動識别到人像,自動調整到葉浔之前習慣的駕駛位置。
這次,葉浔沒有上次那麼驚訝了。畢竟江序舟的車可以存儲三個位置,第一個是江序舟的司機,第二個是江序舟,第三個他。江序舟不會閑到沒事幹,專門跑到車上删掉他的位置信息。
再說了,手機的人臉識别都不删除,還會删除駕駛位的位置信息嗎?
*
談惠住在距離墨城市區五十多公裡的鄉下,開車過去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葉浔順便找了一個歌單點開,悠揚的英文歌響徹整個空間。
江序舟換到副駕,正靠在椅背上假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他睡得并不安穩。
借着紅燈的機會,葉浔側頭看了江序舟一眼。江序舟的五官線條硬朗,單眼皮,眼尾上揚,鼻梁高挺,嘴唇挺薄。
等等,葉浔突然發現不對勁,江序舟的嘴唇怎麼泛起青紫色?
他低聲罵了句髒話,把車停在路邊,拉好手刹,焦急地拍江序舟的肩:“江序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一刻葉浔在心裡瘋狂地祈求,他可不希望江序舟暈倒在車裡。
“嗯?”江序舟慢悠悠地睜開眼睛,“怎麼了?”
葉浔語氣也很焦急,他雙手握住江序舟的肩:“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不要憋着不說。”
按照江序舟以前的習慣,他有一點不舒服都要憋着,直到快要暈倒或者堅持不住時才會軟綿綿地告訴葉浔。
“……沒有。”江序舟調整呼吸,補充道,“沒有憋着不說。”
葉浔不太相信:“真的?”
江序舟保證道:“真的。”
“那你嘴唇為什麼泛青紫色?”葉浔繼續追問道。
江序舟抿住唇,深呼吸幾次,聲音很輕地說:“我心髒不好,你知道的。”
“不是做手術了嗎?”葉浔緊緊握住江序舟的肩膀問道。
江序舟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沒恢複好,還在恢複期。”
他不想告訴葉浔實情,或者說,告訴葉浔實情也沒有什麼用。
葉浔不是醫生也不是家屬,他們就連合作夥伴這一點關系都沒有,更何況他也不想用病情去捆住對方一輩子。
江序舟又想起上次站在葉浔身邊那個年輕的男人——程昭林。
他想,像葉浔這樣一個陽光開朗的人,身邊一定不缺伴侶,比他好的比比皆是。這段感情中,放不下的隻有他,困住的也隻有他,而他也該對葉浔放手了。
等這次安撫完自己奶奶後,再慢慢告訴她,自己已經和葉浔分開的事情。
他拍了拍緊緊握住自己肩膀的手,目光柔軟的與那人對視。他發現葉浔今天剪了頭發,有點像大學時候的發型。
還是這個發型好看。江序舟想。
“放心,沒事的。”江序舟安撫道,“開車吧,别讓奶奶等着急了。”
葉浔不語,他不知道在江序舟身上什麼才算是有事,是住院還是死掉。可他到底沒說出話來,沉默地放下手刹。
黑色的越野車再次駛入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