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佑平手機是半智能機,他接電話的時候手指甲在屏幕上劃了好幾下才接通。
“喂,誰啊。”
“你現在過來。”
“大半夜的,睡覺呢。”
廖佑平隻當是騷擾詐騙電話,他挂了電話,換個姿勢重睡。
沒半分鐘,電話又打過來了。廖佑平有些清醒過來,他這次也聽清了電話那邊的聲音,是藍誠言,語氣急的像是隔着電話線拽他衣領。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在東路,你幫我把錢包拿過來。”
聽藍誠言的語氣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廖佑平盯着窗外的雨放空幾秒,總歸認識一場,他拿把傘朝着藍誠言說的方向趕。
東路是條小吃街,油浸在磚地裡,地上還有好些沒來得及收拾的垃圾,雨水這麼一泡,那股味就蹿上來,又臭又香,聞着有些上頭。
廖佑平往裡走一百來米,瞅見包子鋪門口的台階上坐着一人,鵝黃的短袖都是泥,頭上的水順着發梢一股股的從臉上往脖領子裡面淌。
“你這是怎麼了?”
走近了他看清藍誠言額角處有傷,傷口不深,破的皮被水沖的發白了。
“你大半夜的跑這來幹什麼?”
“幫我打車,找個酒店,在幫我買點藥。”
大半夜的,又是雨天,兩人等了半個小時才打到車。
廖佑平在酒店樓下買藥,領着藍誠言進了房。廖佑平第一次住幾千塊一晚的酒店,東瞧西看的。要個往常的藍誠言肯定要笑他劉姥姥進大觀園。
現在,藍誠言沒有任何表情。
進了屋藍誠言直直躺在床上,看天花闆的眼睛呆滞無光,眼皮跟抹了紅眼影似的。
藍誠言這人愛面子,廖佑平現在要是開口問,就是給火藥桶點火,非蹦的他一臉灰不可。
上完藥,廖佑平關燈,躺他旁邊的藍誠言,冒出幾個音階後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不敢動彈,生怕觸動了藍少爺哪根敏感脆弱的神經,在把氣撒在他的身上。
一整晚,廖佑平都沒睡好,因為睡他旁邊的藍誠言隔一會就要跳起來打被子出氣。
在淩晨的時候廖佑平聽見藍誠言說要帶他創業之後就沒動靜了。
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
正午得陽光曬的人屁股都要着火。廖佑平翻身尋了個陰涼地,他睜眼瞧見藍誠言仰頭朝天上望。
廖佑平不清楚怎麼安慰失戀的人,他又想起藍誠言說的創業,他問:“你說創業,有什麼想法嗎。”
藍誠言作業都是雇人做的,他對于公司的概念就是,他花錢,下面的人幫他做事,他坐辦公室裡收錢。至于做什麼,他想自己是學設計的,那就開個設計公司好了。
藍誠言沒精打采的說完,廖佑平嘬了下牙花子問:“然後呢。”
“然後?”藍誠言眼梢輕挑了一下,“租場地,買設備,跑業務,都是你幹的活。公司名我想好了,就叫威創有限公司。”
“微創?給人做設計确實可以叫微創。”廖佑平念叨着微創這兩個字,感覺挺有意思的,他在腦子裡把logo草圖都畫好了。
“威創!威力的威,創死人的創。”藍誠言拳頭緊握,廖佑平總感覺今天的藍誠言怪怪的,心裡憋了好多事似的。
廖佑平對藍誠言的情緒沒興趣,但對創業他是非常有興趣。
藍誠言不樂意的踹了他一腳,“我不高興,你也不許高興。”
廖佑平瞬間收斂起笑容。
等到下午。藍誠言領着廖佑平去了家會所放松。
藍誠言領着廖佑平消費不是因為他好心,是很多事他不愛自己做,排隊領号,繁瑣一點的事他都不想做。
他是做大事的,哪能被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消磨了自己的精力。
藍誠言躺在按摩床上,這種地方的光把人照的格外好看,躺在一邊的廖佑平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廖佑平接着中午的話題說:“俺…我的想法是,公司就開在學校附近,學生多,光做打印的活就可以賺不少。”
“這種地方一點排面都沒有。打印作業?我成服務員了。”藍誠言做不來點頭哈腰的活,他指尖輕點桌面,“你要有野心,别對着點小錢流口水,跟個哈巴狗似的。”
廖佑平點頭,心裡又有了另一番打算。
“那男的在一個叫什麼商會大廈的樓裡...”
藍誠言要說的話被手機鈴聲截斷。
是藍家律師來電話彙報絡腮胡的事。聽說絡腮胡隻判了拘留十五天,藍誠言又發了一通脾氣。
“你去,幫我拿瓶啤酒。怎麼最近就沒有個順心的事。”
藍誠言一瓶接着一瓶的啤酒往胃裡灌,喝完他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他扶牆走到衛生間,吐完出來時腿都在打顫。
這種會所,燈光暗,魚龍混雜,不少人在犄角旮旯裡動手動腳尋求刺激。
“扶我……扶我!來人!”藍誠言靠牆坐在地上,手撐着地幾次站不起來。
“又見面了,樓上酒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