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霞浦鎮再度歸于寂靜。
陸仲生家閣樓裡倒是熱鬧極了。
“你喜歡白色?”
“稱不上。”
“那金色?”
“為什麼是金色?”
“龍不是喜歡金燦燦的東西嗎?”
“是你之前說過的那種西方龍吧?”
“懂了,看來你應該是喜歡東方美學了,來看看這個青色,帶了一些灰度,就很像是雨過天青雲破處。”
“……你喜歡就行。”
“那不行,畢竟龍鱗可是你身上拔下來的。”
“它現在是你的了。”
白星臨為難地看着一袋子的碎布,平安實在是太熱情了,說要一塊碎布,他硬是塞了幾十塊,說都是裁剪後沒有什麼用處的邊角料。
他挪了挪,又湊近郁九霄,一臉嚴肅地說道,“其實我是天秤座。”
郁九霄沒聽說過什麼天秤座,他微微挑起眉,詢問:“所以?”
“天秤座有選擇困難症。”白星臨鄭重解釋。
“……”郁九霄明白了,在這等着他呢,于是看了一眼桌上那堆成小山似的碎布頭,随手抽了一塊玄色的,“就它吧,耐髒。”
白星臨頓時一身輕松,“我也很贊成!”
挑好了布料,繡個小錦囊便很快了。
郁九霄原本正在給他編寫基礎法術練習小冊,餘光瞥見那雙修長的手走針利落,手指頭上下翻飛的動作看起來挺像回事,便停筆注視了一會。
不消一會,一個迷你小錦囊就做好了,拇指般大小的龍鱗正好塞進去。
錦囊束口處還留有小口用來穿繩,白星臨取下脖子上挂的紅繩鍊子,把錦囊跟木頭吊墜穿在了一塊。
“大功告成,這樣就不怕丢了。”白星臨重新挂好紅繩鍊子,塞回衣服裡面,還拍了兩下。
“……”自己的護心鱗片在别人的心口前挂着,的确有幾分奇怪。郁九霄垂下眼簾,收回了視線。
平安想看錦囊,總不能把裝了龍鱗的給他看,白星臨便又繡了三個不同顔色的錦囊,卻是有巴掌大小的,能裝些小玩意,或是塞些香草香花。
既然是錦囊,免不了繡點花樣上去。
繡制的手法便更多了,一會針尖挂線,一會又穿針渡線。
郁九霄見他飛針走線,手指靈巧得很,略一思忖,在小冊子上重點安排了掐訣法術。
屋子裡的燭火在躍動着,偶爾有紙張摩挲的聲響。
白星臨的手工活做完的同時,郁九霄也把編寫好的冊子推至他面前。
“你接下懸賞令之時,便是與我結下了契約,結契可以助你感應天地間的靈力,所以理論上,這些法術你都是能夠習得的。”
這種超自然的事情,白星臨即使親眼見過了,心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懷揣着七分敬畏三分好奇的心情翻開眼前的小冊子。
風、水、火、土四大項,各有十餘細項修煉理論,細項下還有個小字批注:詳細暫不表。
“這麼多内容,那不得排個課程表?!”白星臨感到頭皮發緊,這冊子上的字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完全不能理解,有種高三文科轉理科的慌張無措感。
這妥妥是被傳送到玄幻修真世界來了。
他翻看了半天,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原先說過你的法力其實是神力,所以法力跟神力之間有什麼區别嗎?”
郁九霄很詫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一般而言,未曾學習過法術的人應當不會去思考這個層面的問題。不過也從這點看出,眼前這個小朋友是個善于思索的聰明人。
他很樂意解答,說道:“的确會有區别。神力是神靈天生便擁有的力量,而法力則是通過感應天地間的靈力後通過修煉法術而獲得的力量。不過,從來源上卻是相同的,不管是神力還是法力,都是感應天地靈力後所産生。”
白星臨恍然,“我明白了,靈力是起源,先天獲得的便是神力,後天修煉的就是法力。那剛才你說結契可以助我感應天地靈力,那是不是意味着法力的高低與天賦有很大相關?如果無法感應,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無法踏入練習法術的這扇門?”
郁九霄說道:“你說得對,但也不對。能否感應靈力的确是天賦,但天賦隻是基礎,如何熟練運用更為重要。”
他翻開冊子,解釋道:“風水火土是最為常見的天賦,天賦會決定術師的修煉方向。如果此人擁有感應風系天賦,修煉風系法術會更為得心應手。但也不是說他就不可以修煉其他天賦了,隻是相對來說會困難一些。雙系天賦的術師較為少見。”
“我看還有光系天賦,這又是什麼?”白星臨問道。
“全光系天賦不常見,光系法術通常與蔔算、治愈相關,世人通常把這類術師當作神靈的代行人,比如丹陽子,他就是全光系天賦的術師。更多的情況是有些人天生會有一點靈通,但測天賦時,其他天賦更強,而光系法術修煉較為苛刻,這種術師要想同時修煉光系法術,會比其他雙系術師更難。還有一種更罕見的天賦,是全靈天賦,擁有全靈天賦的人接近于神,對靈力的感應會比普通修煉者更敏銳。”
如此交流了一番,白星臨對法術有了基礎的認知,“還得看看我的天賦在哪了是吧?”說着便傾身向前,一臉好奇,“那要怎麼才能知道我的天賦?”
郁九霄聞言伸出左手,凝神片刻,在掌心浮現出一道咒文後,他将掌心貼在了白星臨的額頭上。
白星臨先是感到對方的手心溫涼,緊接着貼近心口的龍鱗似有了感應,逐漸開始發燙。
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身周遊走,白星臨仿佛又站在了那個猶如宇宙中心的幽藍空間,在那裡群星閃耀,他看到了超新星爆炸,耀眼的光芒在眼前迸發,他的頭顱、他的心髒、他的軀體震顫着、浮遊着,他居高臨下,他目視萬物,宇宙裡無形的風化成無數粒子湧進了他的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