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到第一句,林箋就忍不住感同身受的練練點頭。
[同事們都好冷漠啊,是因為我是新人嗎?]
【什麼意思?】林箋覺得奇怪,【這人是個插班生?但她來到這個車間的時候,明明聽到播報裡說歡迎新人,說明她這一車間的人都是新人啊?那這個車間之前的老人都去哪了?】
[但是鄰居的姐姐人很好,給了我這張用來記錄的布,前幾天沒找到合适的筆,剛剛發現蘸着我的細胞核碎屑溶液可以在上面留痕,也不知道這布是什麼材質的,紅色的還有流動的光,真好看,就是有點小,而且有點費細胞核。]
最後的幾個字明顯因為空間不夠越寫越小,擠在一起,林箋看的很費勁。其他的字迹之間還有一些小孔,好像是因為下筆太重捅破的,她摸了摸手底下的布,手感很絲滑,有點像絲綢的質感,但韌性确實不夠,盒子下方有一個長條樣的筆,應該就是蘸着寫字用的,不像木頭,倒像是鐵,一面坑坑窪窪的好像是刀割的痕迹,林箋想起那段鎖金屬盒子的鐵絲,應該就是從這個上面刮下來的。
【我上一個前輩,有點變态啊。】林箋自顧自的說,系統根本不理她,但她雖然在吐槽,實際心裡卻有些躍躍欲試,忍不住将剛剛收集到碗裡的細胞核碎屑拿過來準備看完這本日記後找個空白地方試試看。
她繼續向後翻,連續幾天的内容都差不多,直到第五頁,工整的字迹突然變了,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這三個字很不一樣,顫顫巍巍的好像是在極度手抖的情況下寫下的,筆畫也很輕,好像不舍得下手似得,筆畫之間也不連貫,林箋也是辨認了好多遍才确認是這三個字的。
她實在好奇是怎麼回事,便接着往後翻,中間竟然空了一頁,但卻有輕微的折痕,林箋沒在意,翻了過去,下一頁有字了。
“對不起,前輩,我知道不應該在冒犯您的屍體了,但我實在堅持不住了,我怕我再不寫下來就要崩潰了……”
一句話讓林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合上了本子,忘了是金屬盒子,啪的一聲,又吓了自己一跳,雖然沒有明确寫出,但林箋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恐怕這一頁頁的紅布就是所謂的“屍體”。
緩了下情緒,林箋再次将日記本翻開,這一次隻用兩個手指頭盡量減少觸碰面積翻到了剛剛合上的那一頁接下往下看。
“鄰居姐姐死了,那麼好的姐姐就死在我眼前,因為DNA組裝失敗,那天她情緒一直不好,頻頻出錯,我說要幫她卻被她拒絕了,因為不放心她,最後一次檢測是我陪她去的,然後,
我親眼看到她在我面前炸開變成了和您一樣的碎片,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周圍的人趁巡邏的單核細胞不注意偷偷拾了幾片揣進了懷裡,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單核細胞巡邏已經過來回收了,我隻撿了一片,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幫你的……”
林箋皺眉,她果然沒猜錯,這紅色的布,嘔,她有點惡心。
林箋趕忙合上了本子,【系統,嘔,你說這說的,嘔,是真是假啊?】【大概率是真的,你别忘了你現在是什麼,雖然是人形态,但實際上就是個細胞,應該是死亡以後變回原始形态了,而造血失敗後的紅細胞破碎以後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的。】
林箋皺眉,【我不行了,我得出去透透氣。】【恐怖本,适應就好,你自己說的。】系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林箋沒理會它的陰陽怪氣,雖然心裡不适,但理智告訴她這是個重要線索,還是忍着生理不适将手裡的盒子原放回了艙頂。
出去後她也沒去别的地方,繼續幹起了活,專心幹活正好能讓她暫時忘了剛剛的發現。這一幹就一直幹到了結束,花了三小時把剩下的三條DNA鍊一起組裝完畢,牆上還剩下6個小時,林箋趕忙抱着四個玻璃罐向DNA檢測儀方向走去。
之前沒注意,站起來後才發現,她這一排的工人一共有十個,她正好在中間的位置,DNA檢測儀在最邊上,每兩排一個,她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在排隊了,她看了看周圍,正好看到了正往他們這邊走的單核細胞巡邏的身影。
離得太遠,林箋看不清,也就沒在意,結果還沒等人走近就聽到周圍驚呼尖叫聲響起,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了伸出的觸手,林箋一愣,不知道身邊的誰拉了她一把,她沒反應過來就被拉着蹲了下去,正好被擋住了視線,等她再站起來的時候,那兩個巡邏的已經走了,而她恰巧看到了那人的背影,有點像謝墨然。
很快,檢測到了她,将四個玻璃罐放進旁邊的進樣凹槽裡,林箋按照指示站在了儀器面前,一個很大的機械手臂從儀器的頂端伸出,展開了一個頭盔樣的罩子罩住了林箋的頭部,随後,她感覺到頭頂好像有羽毛掃過一樣的有點癢,然後一聲“檢測開始”就是連續幾聲的“滴滴”聲,她數了下大約過了10秒的樣子,又是一聲“檢測通過。”檢測結束了。
林箋很開心,沒想到第一次檢測這麼快就通過了,然而沒想到的是,在她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剛剛日記本上的文字描述竟然這麼快就以畫面的形式在她的眼前上演了。
她才剛剛退開,下一個人就迫不及待地上前站在了她的位置上,還撞了她一下沒說抱歉,罩子已經落下,林箋知道對方此時肯定聽不到什麼聲音,氣不過就站在那人的身後呸了他一下,準備離開,剛擡腳,就聽到前方的DNA檢測儀響起了報警聲,随後就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清脆的破裂聲在她耳邊炸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化作了紅色的碎片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