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好洗。是剛剛有個Alpha。你知道的,我怕Alpha,所以先躲到隔間裡了,等她走了之後才出來清理。”
時黎發現自己和溫月一樣,也能做到謊話張口就來,撒謊臉不紅心不跳了。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溫月緊繃的神經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是她想多了,時黎怎麼會和祝雲栖說話。她們也根本不可能認識。
語氣重新變得歡快:“快吃章魚小丸子吧,寶貝。兩種醬都是你喜歡的,照燒醬和青檸梅子醬。”
時黎叉起一顆裹滿青檸梅子醬的章魚小丸子放入口中。
酸甜混着鹹鮮,應當是很好吃的。
可此刻卻味同嚼蠟。
時黎嚼了很久才咽下去。
溫月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臉色,“怎麼了寶貝,不好吃嗎?”
時黎搖頭。
“晚餐吃太飽了,不能再吃了。阿月,我有點累,我們回去吧。”
Omega總是最愛保持身材的那一類。溫月不疑有他,以為時黎是在控制熱量,将剩下的小丸子全部吃掉,驅車送時黎回家。
車停在時黎樓下。
分别前,溫月想吻時黎。車内靜谧無聲,外面是漆黑天幕,溫月支起身體,側身探到副駕駛,想要觸碰渴望已久的柔軟甘甜。
時黎在副駕沒有動,靜靜等着溫月越靠越近,身影将她完全籠罩。
卻唇瓣相接的瞬間偏過了頭。最終吻隻落在腮邊。
“我好像看到流星了。”時黎找了個借口看向車窗外。“哦,看錯了,是車燈。阿月,我上樓了,你回去慢點開。”
“嗯。晚安。到家後我給你發消息。”
溫月露出微笑,平靜地說。
她随時黎下車。倚在車前,目送時黎上樓,直到十九樓的窗戶亮起燈。笑容僵在臉上,溫月意識到自己和時黎之間有什麼東西變了。隻是變化的地方太細小,太微妙,她找不到也形容不出來,像蠶絲黏在臉上,知道它在但無法精準找到,又像是耳朵裡另一層維度的癢。
她察覺到了,但不敢說。這次見面她和時黎之間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變成了那個時刻謹慎小心的人。
初夏,Z3291的夜晚溫度隻有十八攝氏度,薄套裙對這樣的夜晚來說有點單薄。
不過溫月像是覺察不到似的,手在風中逐漸變得冰冷,而後緩緩擡起,握住了胸前時黎送她的項鍊。
好像這樣就能把時黎牢牢抓在手中。
***
回家後,迎接祝雲栖的是母親劈頭蓋臉的指責和媽媽陰陽怪氣的質問。
她們這對怨侶,隻有在面對祝雲栖的時候才會突然間變得“恩愛”。
祝雲栖默默想,如果從這方面來看的話,自己也算是兩人“恩愛的結晶”。不,結節。
之前生物研究所出過一篇研究報告,隻要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匹配程度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即便兩人之間有深仇大恨,一旦完成标記,會被基因的本能互相吸引,最終墜入愛河。
報告發布後的幾年間,包含強制愛、愛上殺母仇人、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等元素的小說席卷星網文學,現在恨的越狠,以後愛的越深。
祝雲栖是不信的。祝笙希與沈清和的信息素匹配程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五,結婚二十餘年依舊是純恨關系。
愛能逾越基因本能,恨同樣可以。
從祝雲栖有記憶開始,她好像就沒從母親和媽媽那裡得到過愛。母親總是忙于集團事務早出晚歸,作為祝氏控股的一把手,祝笙希獨裁而狠辣,這些特質恰好是小孩所害怕的,等祝雲栖到了能理解祝笙希個人風格的年齡,她們這對母女也早過了建立深厚感情的階段。
沈清和陪伴祝雲栖的時間相對多些。但在祝雲栖的記憶裡,沈清和總是不苟言笑,眉宇間帶着化不開的憂郁,她更習慣讓保姆和管家帶着祝雲栖,自己在一旁以第三者的視角觀看。沈清和是聯邦一所高校的教授兼研究所的研究員,每年總有一段時間,沈教授會借口在研究所連續待上近一個月不回家。後來祝雲栖才得知,那段時間是祝笙希第一次帶姐姐回家的日子。
祝雲栖感受到的家人的溫暖,基本全部來自于祝靜杉,她同母異媽的姐姐。盡管她後來明白這是對沈清和的背叛,可是她還不懂大人那些愛恨糾葛的時候,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更想靠近會把她抱在懷裡講故事的姐姐。
最終“批鬥”因祝靜杉的到來暫時停歇。沈清和有一見祝靜杉就頭疼的毛病,她被困在祝笙希帶五歲的祝靜杉回家的那個雨夜,祝靜杉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自己的妻子标記了另外一個Omega。
回到房間,祝雲栖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心底沒來由的煩躁。她想摔東西,想把屋子掀翻,想随便破壞點什麼。窗外要是在下雨就好了,那她要沖出去毫無顧忌的淋一場。
祝雲栖在大床上滾了幾圈。兩腿一蹬,拖鞋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落到陽台。
陷在被子裡,祝雲栖感到有些呼吸困難。易感期體溫會比正常溫度偏高,信息素的失調讓她感到血管裡仿佛有一條冬眠睡醒的蛇。
饑餓,興奮。
抑制産品隻能在每一次易感期到來時,将那條想要突破理智的蛇強行押回去。卻讓她在下一次蘇醒時,變得更加饑餓。
醫學上稱這為抗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