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我聽見了門鎖被轉動的聲音。我忍不住了,我轉身看向他的背影,害怕的情緒難以掩蓋,我沖着他喊:
“我好怕你死啊。”
他頓了一下,但沒搭理我,随之而來的是門被重重地關上,我又被孤零零丢在書房裡。
我沉默了,我唯一的親人現在被伏地魔拿捏在手裡。如果伏地魔被鄧布利多打敗了,祖母肯定也會因為沒人保釋而關進阿茲卡班,那又是暗無天日的日子;可是如果伏地魔赢了,他說不定會看在昔日的情面,看在我的份上,網開一面饒恕她。
我到底該怎麼辦,無法确認自己的情感,腦子裡矛盾得要死像在隐隐作痛。一方面我真的讨厭伏地魔,反感他的心狠手辣,作惡多端殺人如麻。他可是讓人恨之入骨的黑巫師啊,我也想親眼看着他失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另一方面,是他創造了我,親手創造了我,而且他如果失敗了這場鬥争,鄧布利多和魔法部會放過祖母嗎?我是被伏地魔創造的,效力于伏地魔的孩子,鄧布利多和魔法部會饒恕我嗎?德拉科呢,盧修斯叔叔呢?
我抱着自己,兩隻手臂緊緊抱住自己,眼淚不由自主流出來,我跪在地闆上失聲哭了。
這真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我答應伏地魔做他在霍格沃茨裡監視哈利的眼睛。我既然選擇效忠于他,卻在腦海裡祈禱着,希望他輸……
剩下的一個多星期,每一天我都掐着日曆過日子,一轉眼就到了開學日。
從那天和德拉科在書房鬧得不愉快後,他就沒和我說過話,他一直躲着我,我知道他躲着我的眼睛。納西莎阿姨帶着我和德拉科上馬車,我坐在裡面靠着側扶手,他看到了我,露出了有點厭惡和不願意看見我的神情,瞟了我一眼在我對面坐下。
我很難過,這種難過讓我感覺我的心都要碎了,像是在滴血一樣。
納西莎阿姨坐穩了,車夫叫嚷詢問能不能啟程去國王十字車站。盧修斯叔叔大叫一聲别走,大口喘着氣跑到莊園主樓門口。
車夫緊握住缰繩勒馬,馬車停了下來。
盧修斯叔叔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招着手示意我下馬車:“悠莉,你過來,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納西莎,你們等一會。”
我看向納西莎阿姨,她溫和地點點頭,德拉科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我隻從他臉上看到厭倦。
他讨厭我,不想接近我的厭惡情感快要溢出來了,我緩緩跳下馬車,他沒有看我,一點也沒看我。跳下馬車那一刻我腦海裡竟然閃過一絲想法——甯願被他變成一隻兔子,最起碼能心安理得趴在他腿上,這會不會是我靠近他,還不讓他煩我的唯一方式了……
盧修斯叔叔把我單獨叫到一個房間,沒有一個家養小精靈能看到的房間。我剛進門還在擔心會不會過了太長時間,德拉科會不會等我已經等煩了。結果看到房間内部的場景,到處都是木架,置物架和儲物櫃,大大小小各種顔色,深淺不一的罐子,有的盛着液體,還有很多裝着粉末,很多沒見過的植物在草藥課上都沒見過。屋子裡彌漫着陌生又刺激讓人興奮的味道,我可以肯定它是魔藥室。
“你這段時間長胖了,我和主人很慶幸看到你這個樣子。”盧修斯叔叔走到一處地方就定了下來,冷冰冰地說。
我以為我沒胖,實際上這幾天我很沒食欲,吃不下東西,可能是馬爾福莊園夥食實在是好。我無奈地笑笑:“納西莎阿姨把我照顧得很好。”
他語氣裡帶有一點不舍:“嗯,你要聽話,霍格沃茨開學了。這象征着分别。可惜我不能親自送你去上學了,我還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我将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你,聖誕節之前都不能。”
“叔叔我知道,我會對自己的身份保密的,我會想你的,你可以給我寫信啊。”我眼睛布靈布靈地閃,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的光黯淡下來,“如果德拉科能在中間幫忙傳遞的話,否則您直接寄給我有點怪,不知道德拉科願不願意…”
“你真是聰明伶俐的孩子,那你也應該知道,主人現在渴望塑造肉身,渴望恢複力量,渴望長生。”
我握緊了手,點了點頭沉默沒有說話。期待他下一步要說什麼。
盧修斯叔叔歎了一口氣:“主人現在需要你的血,我的孩子,這都沒有猜到嗎,是時候展示你的忠誠了。”
我的臉霎時白了,“不要喊疼,這很快。”他說,他的身影漆黑地靠近了我,匹配這他沒有血色的蒼白冷漠的臉。我從來沒感覺到他如此可怕。
魔杖對準我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像手一樣提起了我,把我拎在半空,緊接着一聲巨響在我體内爆發一般,有一種五髒六腑被牽拉撕扯感沖進大腦,好痛苦,能不能索性把我殺掉給我個痛快。緊接着血液就從皮膚中滲透出來,我側着頭看到一粒粒血滴猶如細絲漂浮在半空,環繞在我身體周圍。
我看着盧修斯叔叔的臉,渴望從他眼睛裡找到一點心痛和留戀。他真的那麼狠心嗎,他有沒有對我哪怕有一點點不忍。
好多粘稠的血,好多……循着一個不規則的軌迹螺旋着裝滿進入棕色藥罐。
無形的手沒了,我墜落掉在魔藥室的地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