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幾近枯竭,甚至連小石頭都捏不出來。
一個陰影籠罩在他頭頂,陳蘭舒費勁擡頭睜大眼睛,卻看見龔長笙捂着流血的腹部,提着血淋淋的佩劍朝他一步步走來,陳蘭舒冷眼望着他,身體使出全力,也無法站起,和重傷的龔長笙不相上下,一個站一個坐,卻是同樣的不堪一擊。
“有人來了,走。”蒙面男人聲音沙啞晦澀,分不出姓甚名誰。
“他殺了頌哥兒,我必須替他...”龔長笙充耳不聞,赤紅着雙目,顫顫巍巍舉起佩劍,蒙面男人卻很明顯得一驚,絲毫不敢耽誤,拽着他的衣領往後一拉---
可惜還是晚了。
一道劍光劃破夜空,磅礴的劍氣自幾十裡開外砍碎灌木,地上頃刻出現一道一米深的鴻溝,劈在陳蘭舒與龔長笙中間,金色劍光照亮長夜,直接砍下龔長笙半個胳膊!
這個氣息格外熟悉,強大到令人生畏,恐懼到不敢再提,這是無數魔修的噩夢,冰霜般的氣息将在午夜夢回似鬼神般侵蝕着他們的一切,無人敢與其一戰,勢不可擋蓬勃之勢。
“...杼塵!”蒙面男人扯着嗓子喊出那個名字,而後帶着斷臂的龔長笙化為飛煙逃竄,但是與之而來的第二道金色劍光直接劈開一半的傳送陣法,再往後砍向了魔修的城牆,碎石與驚叫聲四起,漫起的飛灰煙塵令陳蘭舒再也支撐不住,隻看見兩人消失位置淌下烏黑的血液,斷臂處毒血濺到他的衣衫,燒出幾個黑色的洞,兩人還是給逃走了。
怎麼來的是師兄?他無聲無息地松手,記憶斷片于一片黑暗,臉卻沒挨到地上,穩當的肩臂撐住了他,帶着那股經年不散的檀木香,已然失去意識。
擇頤面色猙獰,滿臉欲言又止,久久不敢說話,而後天邊傳來驚天動地的兩招,在一陣陣遍布四周的風中悠悠開口:“你方才聽見杼塵說他尋着什麼東西找他徒弟嗎?”
玄季門幾個弟子面面相觑,紛紛搖頭:“弟子沒聽見”
“為何就讓我聽到了……”擇頤怔怔搖頭,自言自語:“怎麼就讓我聽到了……”能不能把他也一起砍了!怎麼想這事怎麼不對勁啊!
“聽見什麼?”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猛地停在他身後,一位身着桃粉裙裝的女人好奇地看着他,她頭戴步搖花钿合金钗,翠色珠玉墜于額間,随着動作起伏,鵝蛋臉上帶了些靈動,嬌小玲珑的女人跳下馬,擇頤很自然替她牽過缰繩,姬珩驚奇地看着天邊:“那是四微宗主吧?怎麼也來這地方了?”
“他來尋人,我等會給你細說,你和太師路上可順利?”擇頤問道。
“宛懿不讓我送,說江畔事得早些解決,可是我看那些官員丞相一個個也不像怕她的,水利民生都求她來,内閣的活她一人幹一半,下面和上面的還都不樂意,說她專政權利太大,明明是他們求着宛懿去做事的!”姬珩說起這事就來氣,眉頭緊蹙,一副極其不滿的表情。
“皇室宦官又防又畏懼她,結果一看根本離不開其庇護,真是沒清醒人,宛懿你也知道啥性子,怕我們為她動氣,有事就自己默默忍了,家裡也沒個知心人陪她分擔壓力,我當然就去給她鎮場了。”
鎮國太師姬珏,百年前的嘉純公主,裕喜皇後第二個孩子,襄西公主的親妹妹,追随長姐一同被送到玄季門入道,卻因心系人民,經曆種種事變戰争宮鬥後離開玄季門回歸皇家,成為鎮國太師,權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生生世世守衛着長安皇城。
襄西公主淡出皇室,但玄季門與皇家交好,也得給姬珩面子。
“一頭爛賬理不清,所以屍體和傀儡你都弄清了?”姬珩顯然不想再提,轉移話題問江畔要事。
“弄清了弄清了,婉如,你知道杼塵新收個徒弟嗎?”
“他不好久沒收徒了?我有印象的還是那個小女孩...現在應該長大了吧?”姬珩驚訝:“咋了?”
“是新收的一個...應該就這兩天吧?他說映景帶那個小師弟來這裡玩,結果遇到這事,杼塵就是來找這徒弟的。”
“徒弟?”擇頤開口問道,卻看見杼塵摸出張黃符,上面畫的咒文似乎要尋人,擇頤還是第一次見,印象裡杼塵不愛用符咒,旁人都以為他一心向劍根本不會。
“嗯,萬虛門送來的。”杼塵把指尖劃破擠了一滴血上去,擇頤連忙制止:“诶,找人不能用自己的!”找誰用誰的物件,杼塵的血跟他徒弟沒關系,除非那是他生的兒子。
“我心頭血在他身上,無礙。”
擇頤愣住,懷疑自己沒聽懂人言:“..你什麼在他身上??”杼塵卻沒有再理他的意思,朝着一個方向禦劍飛去,隻留擇頤在原地,聽到一件驚天大雷。
擇頤對姬珩打個哈哈:“...你覺得他在唬我還是真事?”
姬珩内心飄過無數件杼塵身上的傳聞,從他與魔尊關系暧昧到他疑似龍陽之好,心道道儀真君是不是腦子真有些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