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洛亦秋整整做了五個檢查,拿了一大堆藥才被林修放過。
他一到家,洛書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洛亦秋站在玄關,指尖還殘留着醫院消毒水的氣味。藥袋沉甸甸地擱在桌上,裡面裝滿了抑制劑、鎮痛片和腺體修複劑——每一盒都像是無聲的嘲諷,證明着他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
他接起了電話。
“你今天去醫院了?”
“嗯。”洛亦秋淡淡應了一聲,順手擰開一瓶礦泉水,吞下一片鎮痛藥。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林修給你開了新藥?”
“例行檢查而已。”洛亦秋走向落地窗,俯瞰着城市夜景,燈火璀璨,卻照不進他的眼底。
洛書華的聲音沉了幾分:“洛亦秋,别做多餘的事。”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冷冽得像一把手術刀“想想你母親”
通話□□脆利落地切斷。
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空,暴雨傾盆而下。
洛亦秋緊緊捏着手裡的手機,指節泛白,青筋在蒼白的手背上猙獰浮現。
“想想你母親。”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捅進他早已潰爛的舊傷裡。
——那個他七年未見的母親,一直都是洛書華拿捏他的命門,他有時候都會在懷疑,她是否還活着。
是不是洛書華早已把她除掉,偶爾透露給洛亦秋的現狀也是他們編撰的謊言?
也許她早就死了,死在某個洛書華安排的“意外”裡,像處理垃圾一樣被清理幹淨。
在他的記憶裡,那個美麗的面龐早已變得模糊,可是每次想起,依舊心痛的無法呼吸。
他松開手,手機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良久,在地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彈出一條信息。
【BlazingSummer】想到怎麼解決流體滞後問題了!用壓電傳感器提前0.5秒觸發投影變化怎麼樣?
黑暗裡,手機是唯一的光亮,冷白的光映着他的臉。洛亦秋愣神許久,才按下鍵盤。
【。】理論上可行。但需要重寫整個控制算法。
【BlazingSummer】明天翹課搞?我有美術儲藏室的鑰匙,那裡有全套工具。
【。】...?
【BlazingSummer】我帶你出校門,我們去轉角的便利店裡弄。
【。】好。
第二天,洛亦秋趴在課桌上,高領毛衫下的腺體隐隐作痛。
昨晚注射的NX-9抑制劑效果比往常弱了許多,他不得不加大劑量,結果針孔周圍一片青紫。
更糟的是,即使這樣,那股若有若無的沉香還是時不時從腺體處滲出,讓他不得不把領子拉得更高。
“洛亦秋”
他趴着的姿勢沒變,把頭轉向朝着夏如灼那邊“說。”
夏如灼壓低聲音“走吧,現在沒人看。”
高二年段的下午第四節課沒有老師在班,隻有段長會偶爾巡查,所以很多同學會選擇在這時翹課。
洛亦秋混沌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夏如灼抓住手腕帶了出去。
他們避開段長巡查的路線,從西側樓梯悄無聲息地跑到操場。
"你确定要翻牆?"洛亦秋擡頭望着三米高的圍牆皺眉,後頸腺體随着心跳的頻率隐隐抽痛。
夏如灼已經利落地踩上牆邊的配電箱,修長的身形在陽光下拉出一道利落的剪影。
他轉身朝洛亦秋伸出手,腕骨在袖口露出一截皮膚“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下面的狗洞。”
洛亦秋:“...”
秋風卷着桂花掠過洛亦秋的鼻尖,卻蓋不住逐漸濃郁的夏風氣息——夏如灼因為運動微微發熱,信息素比平時活躍。
但這味道并不讓洛亦秋像反感其他Alpha那樣本能排斥,反而微微緩解了他腺體的不适。
夏如灼的虎牙在笑容裡若隐若現“你不會不敢爬吧?”
激将法對洛亦秋很好用,他瞪了夏如灼一眼,粗暴地抓住夏如灼的手腕借力,蹬着牆面的凸起翻上牆頭。
這個角度能看到整個校園,落葉紛揚中穿着統一校服的學生像棋盤上規整的棋子。
"看什麼呢?"
"三個希臘字母決定的人生函數。"洛亦秋突然冷笑,他盯着遠處三個性别隔離區的标牌,"連求導的機會都不給。"
夏如灼沉默了幾秒,把這句話放在嘴裡嚼了好幾遍才理解了是什麼意思。
他順着洛亦秋的視線看去。
夏如灼:“...”
該死的理科生,原來是在說那幾個廁所???
夏如灼在洛亦秋旁坐下,修長的雙腿懸空,微微搖晃。
他聽出了洛亦秋語氣裡的落寞和不甘。
在腦袋裡搜刮了好一陣,總算是擠出了剛剛積累的作文素材來安慰他。
“洛亦秋”
夏如灼伸出手,指向圍牆外一棵從磚縫裡斜刺出來的楓樹苗,斷枝處正抽出猩紅的新芽:“你看,總有破牆而出的存在。”
秋風掃過夏如灼的發梢,圍牆外傳來樹皮爆裂的脆響。第一片楓葉穿過栅欄,正落在他們交疊的影子上。
洛亦秋率先跳下圍牆,落地時揚起一陣帶着桂花花瓣的風,"快,這個點剛好趕上熱乎的關東煮。"
便利店的玻璃門叮鈴作響,夏如灼熟門熟路地走到前台拿了一串丸子遞給洛亦秋,又塞了一串到自己嘴裡。
“夏如灼!你又偷吃我關東煮!給我吐出來!”一個有些中年發福的Beta老闆從裡間走了出來。
洛亦秋趕緊放下手裡的丸子。
“華哥,别這麼小氣啊,就當投資我這個未來天王了。"夏如灼嬉皮笑臉地躲過老闆的掃把,順手又撈了串魚豆腐塞進洛亦秋手裡,“再說了,我可是帶新客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