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鎮前李宴拿了六萬給尤見君,他覺得能稍微填補這兩個月他在尤家的吃穿用度,尤見君沉默幾秒收下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眼神有些受傷。
他真怕下一秒男人就會問:“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為什麼要和我撇清關系。”
當然這隻是李宴想象的畫面,實際上尤見君沒有說,他也沒安慰。
暑假一過李宴就回到學校,高三關鍵時刻,一進入學校各科老師如臨大敵,反而比學生更緊張。
李宴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座位上一手轉筆望着窗外,這座位是班主任老餘特意安排的,班裡就李宴最不服管教,班裡老師都對他挺頭疼的,但念在他成績好,老餘就将人安排在第一排随時盯着。
殊不知第一排才是老師視野盲區。
一個高瘦男生湊過來擠眉弄眼道:“嘿嘿宴哥,春光滿面,看來你這個假期過得不錯嘛。”
男生叫耿盡歡,高二分班後他一眼看中李宴周身王霸之氣。其實是因為李宴惡名在外,年級上總有傳言李宴與外面混混在一起,打架鬥毆都不算離譜的,關鍵人臉好成績也好,你說氣不氣人,他的事迹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玄乎,大家對這個渾身寫着不好惹的男生逐漸敬而遠之。
而耿盡歡靠家裡關系進的一中實驗班,可惜雞進了鳳凰堆裡還是山雞,他的成績甚至比不上普通班的,班上平均成績憑他一己之力從第一幹到了第二,老師自然不滿打電話給他爸施加壓力,他爸聽了一頓批評自然從他身上開刀,說再這樣下去就斷了他的生活費。
他知道他老爹說到做到,立刻在班裡尋找為他補習對象,思來想去居然覺得李宴是最好的選擇,其他人在意自己寶貴時間,一遍聽不懂就不願再講。
一開始他硬着頭皮去問李宴題目時,李宴眼神冰冷不說話,耐不住他臉皮厚,他們就這樣對望半天李宴終于願意搭理他,一遍聽不懂再來第二遍,李宴誰雖不耐煩但也會重講一遍。
在那時他就覺得傳言誤人。
後來一年時間他與李宴關系這麼維持下去,倒也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當然,是他心裡自認為的。
李宴收斂眼眸,淡淡望着手腕上的手表,一見這手表就知道這奇幻的兩個月不是一場夢。
轉眼看着嬉皮笑臉的男生道:“我記得你說你是湘豐的?”
耿盡歡受寵若驚,這是宴哥第一次主動問起他的信息,他猛點頭,極力推薦自己的家鄉:“對啊,就在臨安省隔壁的,很多好玩的東西,我暑假前邀請你去玩來着,可惜你不稀罕。”
李宴玩着手中鉛字筆不經意一句:“是挺好玩的。”
“嗯嗯……嗯?”耿盡歡震驚,表情像受到了背叛,“你去湘豐啦,怎麼沒跟我說一聲呢,你要告訴我我肯定用最豪華最豐盛的大餐招待你,把我爸那瓶幾十年的葡萄酒給你喝。”
李宴:“忘了。”
耿盡歡繼續追問:“你跟誰去玩了?男的女的?胖還是瘦,你們不會一直住的酒店吧?诶诶诶,你這手表哪來的?”
耿盡歡好像老媽子一樣盤問這兒盤問那兒給李宴問煩了,他一下子黑臉:“問夠了沒?”
耿盡歡苦口婆心:“宴哥,我是為你好,外面花花世界套路深的人太多了,你太單純會被壞人拐走的……靠,是誰謀害我!”
他頭部受擊,白色半截粉筆落在桌上,他憤怒揚頭尋找兇手,正巧與用教杆撐在講台上面目表情瞪着他的數學老師對視,快接近退休年齡的老頭仍不減雄風:“耿盡歡,馬上要高考的人了,一點兒緊迫感都沒有,别以為你上學期考及格了就萬事無憂了,這一年不好好跟着走最後考個二三十分别來見我!起來給我回答剛剛講的這道題怎麼做?!”
耿盡歡龜速站起身,用氣音請求李宴幫助:“宴哥,救救我!”
數學老頭拍了下桌子:“李宴不準幫他,回答不起給我站一節課!”
李宴這時端坐望着黑闆,仿佛一心撲在學習上。
……
晚上李宴回到宿舍收拾好上床,其他人有一個點燈學習,另外幾個要麼打遊戲,要麼已經進入深度睡眠鼾聲如雷,他翻來覆去時枕邊手機亮了,是尤見君打來的。
李宴往下滑,一秒挂斷。
對面立馬又發了條消息。
【尤見君:下課了嗎?】
【L:嗯。】
【尤見君:今天學習如何?習慣嗎?】
【L:你打電話來就是問這個?】
他在黑暗中撇嘴,自小就是住宿生,能有什麼不習慣的。
【尤見君:你不在家裡,我突然有點兒不習慣。】
李宴心中一跳,不知道怎麼接,在鍵盤上輸入又删除,删删減減最後隻發了一個字。
【L:哦。】
幸好尤見君沒深入這個話題,他們随便聊了幾句生活上的問題,原本照流程應該道晚安了,結果對面又放了一個雷。
【尤見君:下周周末回家吧,我要來一趟桃山。】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