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第二天盯着一雙熊貓眼下樓,精神氣都吸幹了,雖然平時他起床也沒精神,但今天狀态似乎和平時不一樣。
尤見君看了好幾眼,像平常一樣關心道:“昨晚沒睡好?”
李宴怔了一下,他望着尤見君那雙眼眸腦子卻想到另一種可能,昨晚全是他的猜測而已,尤見君隻是很珍惜他這個朋友,尤見君這樣的人要什麼沒有,不至于在他一小孩身上費勁。
他一大早給自己開導順了,立馬舒心坐下道:“沒什麼,有點兒認床。”
尤見君笑出來,來了這麼些天一直沒認床,突然就認床了,他望着少年笑而不語。
李宴也覺得自己這個理由有點兒扯淡,偏偏這時管家來一句:“少爺睡着不舒服的話,要不要派人重新換一下。”
老人摻和進來令李宴不好意思:“不用麻煩了,我睡着挺好的。”
尤見君笑得更開心了,李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摸摸鼻子為維護小孩的面子止住笑:“今天訓練完想去哪裡玩。”
李宴恹恹道:“哪都不去,快開學了,我要開始補暑假作業了。”
尤見君都快忘了他雖成了年但還是個學生,但他沒想到少年時期李宴是這樣子的,老實寫作業不是他的風格。
李宴好像知他心中所想,喝了一口檸檬汁,眉頭一皺慢悠悠道:“上學期期末把我班主任最愛的那盆盆栽打爛了,他最愛的的小雛菊也死了,學期結束時他讓我和他保證完成暑假作業一字不漏給人交上去就放過我。”
這故事有些新奇,正在整理桌子的老管家不禁笑了笑,尤見君示意老管家别太張揚,要是把人惹惱了最後還是得他來哄:“畫展在下午,我們吃了飯再去,上午你還有什麼事要做就去做。”他又想起前世他最驚訝的事就是李宴愛好居然是畫畫,不是因為别的,隻是反差太大,那時知道他這一興趣,他也學着欣賞這些畫,碰見好看的就給人帶回去。
果不其然,李宴一聽聞去畫展的事那股勁兒又上來了:“好,我上午還有個訓練,訓練完再去找你。”
尤見君:“我讓方助理來接你。”
“還是算了吧,方助理忙他自己的吧。”李宴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實能敏銳感知身邊人對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方助理對他情緒複雜,尤見君周圍人或許是瞧不上他的,他懶得解釋,沒尤見君在場他不想與方助理起沖突,放過他同時是放過自己,“也不用叫司機,我來這裡還沒真正出過家門,可以順便逛逛熟悉路。”
尤見君勸不動隻能随他去,但是還是會找些保镖暗中跟着,重來一世他對任何可能傷害到李宴的可能性都無法忍受,擔驚受怕多了自然謹小慎微。
……
李宴準時去訓練館報道,經過昨天那一出教練更不敢懈怠,全程無人打擾,出館時還畢恭畢敬給人送出門。
他悠閑走在街頭,街邊全是各種商鋪,吃喝玩樂比比皆是,摩天大樓下行人熙熙攘攘,這裡和他生活的那座城鎮完全不一樣,這幾日相處他看出他與男人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點,放在幾個月前有人說他會結實這種階層的人他是萬萬不信的。
不過李宴并沒有傷春悲秋,他就算獨自出來生活也不會差,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坐着地鐵到達尤氏集團總部,一樓穿着工作服的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他走到前台說要找尤見君,前台面帶微笑說按照規定需要他出示預約,否則是不能放人的。
李宴思考幾秒給人發消息說了句他在樓下就去旁邊沙發等着 ,他觀察每個人都急匆匆的,都有各自事要忙。
屁股都沒坐熱,方助理跟前台打聲招呼,以後隻要是李宴就不用管,直接放行。
前台女人沒想到尤總總助會親自來接人,這簡直是打工人的至暗時刻,她立刻點頭應下來,等兩人坐上專用電梯沒影後才松了一口氣。
電梯裡方助理見身邊人不說話,主動開口:“今天沒人找你麻煩吧。”
李宴:“沒。”
方助理:“那天的事是意外,那幾個小兔崽子那裡我也叮囑過了,他們在圈子裡少不了折磨。”
李宴多看他一眼:“謝謝。”
“呵呵,不用。”方助理尬笑着,今日尤見君來公司見他說的第一句就是要他和李宴打好關系,他摸不着頭腦但照做。
讨好小孩可真不容易,尤其是李宴這種看着什麼都能做但其實很有想法的小孩,他懷疑李宴真待久了或許就和尤見君變成一個脾氣了,他現在是真想知道兩人到底發展到什麼關系了,不像是在養小情人,更像是在養小祖宗。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尤見君辦公室,尤見君正和對面人談論事情,見人來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對面男人注意到他變化順着視線一起望去。
青蔥少年在一群經曆過摸爬滾打的社會人前顯得如此稚嫩,眼前一新。
尤見君沒想到他會直接來公司來找他,快速解決完眼前工作帶着人去車庫去畫展。
尤見君和他一起坐在後座,“不是說要直接去嗎?”
“突然改變主意了,我們反正要一起,幹嘛還要分開,不行嗎?”
李宴全然不覺自己說的有多暧昧。
尤見君眼眸深邃,溫和道:“當然可以。”
到了展覽館,畫展票數有限,相應的,這裡有足夠多的空間走動,大家走進場子裡就自動放輕了讨論聲和腳步聲。
亮堂堂的大廳,腳下是行人倒影,兩面牆上挂的是Ramon一路走來的作品,有出名的,也有沒那麼出名的,都用玻璃展示架罩着。
李宴停在角落一處正對着一幅,明亮的色彩,畫面裡有三個人,一把懸空利劍從穿金戴銀的男人胸膛穿過,眼神裡的不可置信和痛苦清晰展現在眼前,光影發非常巧妙,窗戶透過的那絲光打在男人臉上,分外真實。
李宴眼神閃爍有光澤,這符合他對Ramon作品的遐想,這些畫仿佛有什麼魔力,連尤見君叫他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尤見君無奈搖頭,這性子果然是從小就深入骨髓的,隻要碰上能讓他專注感興趣的東西,幾日不理人,幾日不吃東西都是輕的,要是煩了那必是讓人有來無回。
隻可惜Ramon沒親自到現場。
尤見君笑問有關這些畫的事情,李宴見他眼神裡興趣沒有摻假,便附在尤見君耳邊悄聲說說着Ramon畫這些畫的階段和想表達的意思,尤見君靜靜聽着,他望着少年眼裡的熾熱不禁莞爾一笑,沒想到他們還有這一天,上一世李宴總嫌棄他無趣,甯願跟老管家說也不想跟他一起,隻有找他做模特時才會露出這種眼神。
走完整個場館時正好接近快要閉館的時間,李宴意猶未盡,但也不能繼續看下去了,他們往外走,場館外迎面遇見一個染着紅色的男人,挺張揚的,李宴看了一眼。
就一眼對面就看過來了,那人愣了下,神色突然有些慌張,不知跟身邊那個西裝革履的老人說了句什麼便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