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雪青偷偷摸摸地回座位坐下,有種不明所以的做賊心虛。
他剛坐下,呂藝萌就問他:“小時你不是去拿牛奶了麼?”
幾個人看過來,時雪青手中空空如也。
時雪青:……剛才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手裡的玻璃杯遞給邢鈞了。
大早上,夏威夷的豪華酒店裡陽光燦爛,窗外夏風陣陣,海面浮光躍金。在諸多白人亞洲人黑人的歡聲笑語中,時雪青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被吓到落荒而逃的感覺。
不等他活動腦子琢磨這種想法的根源,邢鈞已經端着兩杯牛奶走了過來。
他自然地把一個玻璃杯放在時雪青面前。時雪青旁邊沒空位,他又在Jason的旁邊坐下。
“酒店裡有限定版的hello kitty賣耶!”呂藝萌看着小紅書,忽然興奮道。
幾個人都被呂藝萌吸引走了注意力,隻有眼鏡閨蜜陶舒還在古怪地看着兩個人。時雪青接觸到她的目光,心想陶舒為什麼那麼奇怪地看着他啊。
為了排解莫名的尴尬,他喝了一口冰牛奶,又想起邢鈞。
“謝謝邢哥。”他看向邢鈞。
邢鈞一言不發,低着頭切火腿,一副沒看見時雪青的模樣。
時雪青:……在陰晴不定什麼。
他低頭繼續喝牛奶,卻感覺邢鈞又看了自己一眼。時雪青擡起眼來,邢鈞又在看着窗外,吃火腿。
到底是什麼意思……時雪青在惴惴不安中,又突然有點惱火。
邢鈞不會一早看見他高興,于是改變了主意,要他把房費轉給他吧。
時雪青突發奇想。
面對300刀的omakase,時雪青會很不安,因為他付得起。面對7X700刀的豪華酒店,時雪青态度很坦然,因為他真的付不起。
反正邢鈞找他要錢,他也付不起,不如破罐破摔。
其他幾個人在熱火朝天地讨論沙灘、沖浪和購物,隻有時雪青和邢鈞在默不作聲地吃早飯。
邢鈞喝完最後一口牛奶。
冰涼液體終究遏制不住心底燃燒的煩躁。
像黑色的火焰。
幽深眼眸冷利地看向時雪青。
時雪青正往窗外看。他白皙手掌托着腮,小臂骨骼線條清晰,手腕好像一握,就能被掐住。
那枚銀色的鎖骨鍊還在他的鎖骨上晃。
和昨天夢裡的鍊條,一模一樣。
“小時,你有什麼想買的嗎?”
呂藝萌忽然說。
時雪青反應過來似的,放下手。邢鈞也在此刻,把目光挪開了。
窗外陽光亮得晃眼,白花花一片,就像時雪青的腰一樣。
讓人煩躁。
“……沒有。”看着棕榈樹,他聽見時雪青文绉绉地說,“我沒什麼特别想買的。”
“啊?小時你不是喜歡Stussy麼,檀香山有honolulu限定的T恤賣哦。”
他明顯感覺到時雪青停頓了片刻。很快,時雪青說:“要排隊三四個小時呢……比起浪費三四個小時在那裡,我更想把時間花在,更限定的夏日陽光中。”
“哦……也是啊。”
什麼限定陽光。呂藝萌竟然還信了。邢鈞冷冷地想着。
時雪青明明是害怕花錢。
他裝作不經意起身,去拿一瓶酸奶。途徑時雪青時,他果然看見對方表面上在聽邢薇她們說話,手機卻放在桌下搜索stussy T恤的價格。
幾十刀。
“小時你在看什麼呀?”邢薇卻眼尖,看了過來。
時雪青很自然地将手機翻過去,對邢薇微笑。
“聽說這家酒店有私人白沙灘,很漂亮。”
他說。
冰櫃裡的酸奶在手心裡沁出密密麻麻的水珠,邢鈞站在冰櫃前片刻,又把它放了回去。
看起來時雪青對所有人,都僞裝得一視同仁。
即使面對邢薇,時雪青也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謊。
隻要能掩蓋住他的虛榮。
……
如果說限定是資本主義的消費陷阱,那麼時雪青就是一個會一次又一次地掉進陷阱裡的人。
在發現限定T恤不如想象中那般昂貴後,時雪青表面上雲淡風輕,心裡卻輾轉反側。這件T恤不僅能說明他很潮,還能展示他去了夏威夷。
但很快,時雪青說服了自己。去夏威夷玩在留子圈裡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買一件幾十刀的T恤,還不如把昨天在餐吧裡的快拍再轉發一遍。
但很快,時雪青就又不淡定了。
“這個Tiffany藍的hello kitty是這家酒店限定的,你真的不買嗎?”呂藝萌說,“這次錯過了,就隻能等下次住這家酒店時再買了。”
就連鄭松濤都買了一隻。
時雪青悄悄翻價簽。
一百多刀,加稅快兩百刀了。
雖然是限定……可兩百刀都能買50杯抹茶拿鐵了!
“沒事,我對這些小玩具不感興趣。”時雪青恬淡地說着,在幾人去結賬時,又拿出了自己的《差異與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