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來的。”
這是元吉見到旖黃裳後,說的第一句話。
他盤膝而坐,雙目閉合,手中的珠串緩緩轉動。
身上穿的是普通布匹做的灰白色衣裳,上面無甚樣式,樸素至極。
他的面容還似千年前一般,輕透完美,粉雕玉琢。
不同的是,現下他是長發,雪白的頭發像是新絲一般,散在地上。
一隻圓頭圓腦的狸花貓熱鬧的玩着他的頭發,時而警覺的豎起尾巴,時而露出柔軟的肚皮。
又一次“猛虎撲食”後,一柳發絲擋到了元吉的面前。
他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絲愉悅的輕笑,順勢将那頑皮的梨花貓一把撈到了懷中。
那梨花貓順勢在他的懷裡蹭來蹭去,期待他更多的撫慰。
真是一副如畫美卷。
“是你要我來的。”旖黃裳盯着元吉,眼睛眨也不眨,這話像是确認,也是提醒。
他的這位朋友,看着很年輕,其實很老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裡。
元吉将貓抓起,用臉蹭着臉,感受那柔軟的觸感,貓咪呼噜噜的打着小雷,以表愉悅。
他輕輕的将貓放在地上,撸了撸貓毛,輕聲道:“去,玩去吧!”
“把我叫來,卻隻讓我看你逗貓?”旖黃裳沒有生氣,順勢坐在了對面的蒲團上。
“這貓如何?”元吉不答,反問。
那狸花貓正在舔爪子。它的舌頭很粉,爪子很軟,但眼睛卻很亮。
旖黃裳如實道:“是隻可愛的貓,可惜,狸花貓,隻是凡貓。”
又是一陣輕笑,旖黃裳不明所以,直到元吉睜開了雙眼。
他的雙眼不似他的身體那般的年輕,雖也是有光芒閃爍卻無修士應有的精氣。
元吉冷不丁的道:“異星現世,福禍相依。”
旖黃裳聽見這話時,短暫的失去表情管理,他擡眸道:“什麼意思?”
元吉道:“三千年前,也有一個異星降世,你不會不知道。”
“可……”旖黃裳心下了然,元吉說的是他。那個從地球上被濮水拽來的陽魂。
元吉道:“可三千年前是福星,三千年後來的是禍星。”
旖黃裳不明所以,“何意?”
元吉玩味的道:“這人你已經見過了。”
旖黃裳道:“這和那人有什麼關系?”
“有的。這異星可能是個颠覆晴遠界的祥瑞。”短暫的停頓後繼續道:“可他卻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他的聲音有種空靈之感,很近,又仿佛很遠。
這話,也好像在說他自己。
錯愛會讓人面目全非。
旖黃裳的臉色難看起來,“你說,他喜歡的是我?”
元吉但笑不語。
旖黃裳不甘心繼續道:“可我們也隻見過兩次而已。”
元吉眼神微斂道:“愛一個人從不是因為見了幾面決定的。”
旖黃裳不滿元吉的話,繼續問道:“那關那人什麼事兒?”
元吉的表情變得玩味,這是旖黃裳從未見過的神情,他好像真的變了,和以前确實不同了。“因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所愛之人被人搶走不是。”
旖黃裳捕捉到了元吉話語中的重點,再次露出不可置信,“已經轉世投胎了?”
元吉并不答,隻是表情忽的又的漠然如一尊玉佛般:“你不該來了”
旖黃裳的表情更是急切,“你已說過一次,我也答過!有關他的消息我怎會不來呢?”
元吉道:“正是因為他的關系,你才不該來。你來了,便是要攪進那因果之中。無數生靈都會葬身其中,這等因果,你背不起的。”
旖黃裳看着元吉,眼神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就算不來,因為他,我也會攪進去。因果什麼的,背也就背了。你不如直說了好!”
若見上一面的下場是魂飛魄散,他也不要縱使相逢應不識的折磨。
元吉點了點頭:“和你談話,真是爽快。在此之前,我要你答應我三個要求。”
旖黃裳道:“若是能告訴我他在哪,别說三個要求,三十,三百,我也會答應的。”
元吉搖了搖頭,“要不了那麼多的。”有些失落繼續道:
“第一,将此珠串幫我送到三淨宗。”元吉将手中的珠串遞給旖黃裳。
這珠串算是三淨宗的震宗之寶,是多位前輩的舍利所制。
每顆珠子都是淡淡的象牙白色,表面上一層溫潤的佛光,指尖輕觸,涼而不冰,細膩如脂,握在掌心時,竟似有微微的暖意回饋。
最重要的是這串珠子能靜心、護身和續緣。
早在他背離三淨宗時,便該還回去的,隻是貪心,留在手中數千年。
“好。”旖黃裳爽快的答應。
“第二,這儲物袋嘛,你幫我保管下,裡面的東西留給它。”元吉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儲物袋,遞給旖黃裳。
聽到此時,旖黃裳慌了,元吉明顯在托孤。他沒有去接對方的儲物袋,而是裝作不懂的問,“等他大了,你交與他便好了。不必假借他人之手。”
元吉見他不接,順手放在了茶桌之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說:“第三嘛,狸花貓一定是喜歡吃魚的,我不願意殺生,以後就難為你造些殺孽,為他挑些又肥又大的鯉魚來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