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千五百年來,他第一次感覺到心髒重新煥發了活力,熱血在翻騰。
他的身上終于有了一絲光彩,而這光彩的名字,大概叫希望。
“靜候佳音,當歸便歸。”
那人留下的話是如此,可旖黃裳怎麼會就甘心這般等着?
獨自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而此時,懸在腰間的玉佩亮了亮,泛起一道獨特的白光。
旖黃裳眉頭微挑,指腹撫過玉佩,感受到其中傳來的靈力波動。
玉佩傳訊來自元吉,内容極簡,短短六字,卻讓旖黃裳呼吸一滞:“算到了,速來明鏡台。”
他唇角微揚,眼底閃過一絲愉悅的光。
真是一個好消息接着一個好消息。
他毫不猶豫,袖袍一拂,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瞬息間已掠出宅院,朝着明鏡台的方向疾馳而去。
連顔知許提醒的陣法漏洞也未來得及補上。
元吉,曾是三淨宗的佛子,上萬年來佛門最具佛性的弟子。
他生得極美,卻是一種不忍亵渎的美——眉目如畫,膚若冷玉,一雙眼睛澄澈如古井無波,無悲無喜。
年少時,他身形單薄,看着弱不禁風;長大了,依舊如青竹般清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他行事依法依章,秉公持正,從無偏私,亦無情緒波動。
三淨宗的弟子們敬畏他,卻也疏遠他。
因他太過完美,完美得不似凡人,反倒像是佛龛裡供奉的玉佛。
曾有人形容他,玉骨冰心不染塵,禅音寂寂了無痕;佛前一盞青燈滅,原是人間未了人。
旖黃裳知他也是因青蓮谷,而他堕了佛子之名,身上的佛子氣息散了,也是因為摘花節。
因為一個人,一個男人。
元吉有一天賦便是能感知别人的苦痛,而這種能力本事可以自行屏蔽的,直到他見到了那個人,那苦痛竟是能透他屏蔽的感官。
這人便是彼宸遊。
他不知一個年齡如此小的男人,怎麼身上的苦痛那麼深那麼重,每時每刻都在弑神笞骨。
越是關注,便越是好奇,越是好奇,便越想了解。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回向諸衆生,同生極樂國。
他是佛子,更應如此。
如此,他義無反顧的離開了三淨宗,跟随彼宸遊的腳步。
時間久了,他有了情,有了愛,便再也不是佛子。
隻能與曾經的種種割席。
再後來,他久居明鏡台,再未踏足佛門。
那明鏡台,并非一座高台,而是一座懸浮于雲海之上的孤峰。
峰頂平坦如鏡,終年雲霧缭繞,四周無路可登,唯有修為高深者方能禦空而至。
台上無殿無閣,隻有一座簡樸的草廬,廬前一方石桌,一壺清茶,總是擺了兩個茶盞。
這裡無風無雨,亦無四季更疊,時間仿佛在此停滞。
元吉便住在此處,不問世事,隻推演天機。
因為他也有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