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窗小軒亭,三生不問情。
這話,說的是戚尋雪。
雪中舞劍,突破修為,雨中鍛體,磨練意志。
修煉才是她生命的第一要務,是她畢生所求。
小軒亭仿佛是一處世外桃源,隻因她戚尋雪住在這,這裡沒有塵世的喧嚣和争奪。
隻有劍,隻有道。
名利?榮譽?
對她來說都是無用之物,瞧都懶得瞧上一眼。
她很冷,像是她的寒霜劍;她無情,正如她證的無情道。
“她太冷了。”
這話,是修恭說的。
他是戚尋雪的師傅。
當年他從金園山角處撿到戚尋雪時,她還是個襁褓中隻會哭泣的。
他看着戚尋雪從闌珊學步,到持劍問鼎。
驕傲嘛?自豪嘛?
自然。
隻是可惜,這女兒郎,天生的冷漠。
他後悔,常怪自己,為何為她取名叫“尋雪”。
那年深冬以來,久不見雪,偏偏拾到她時,大雪如毛,紛至沓來,包被上用金線繡着針腳分明的“戚”字,如此天氣,便叫尋雪好了。
後來,他常常因此感到自責。
戚姓,本就帶些悲傷,何苦還要尋雪呢?
雪本無情,何必去尋?
隻是誰也沒想到,本應繼承掌門之位的那人,死在勝利号角吹響之時。
而冷漠的她,卻成了執掌宗門的人。
一個修無情道的人,卻要處處留情。
不染塵埃的白蓮,本來就生在淤泥之中。
她雖處掌門之位,可她卻守住了心,擔住擔。
“龍泉龍井,好味道。”旖黃裳抿了一口茶,輕聲贊歎。
戚尋雪淡淡道:“确實是好茶,這茶便宜又好喝,最好的一點便是茶中的靈力濃厚。從前喝是的摘夏園藥圃上栽種茶樹,如今喝是後山上茶園裡種的。這茶是好味道,卻不再是老味道。”說話間,她也飲了口茶。
旖黃裳聽見她提到此事,心極速的收縮了下,手指微微一僵,。
那場大戰,死了太多人。
摘夏園的沈玉靜師姐,妙手摘星,煉的一手好藥,平日伺候這藥圃更是有一手。
當時他在宗裡時,時常接藥圃的任務,向這師姐請教不少。
他如今神醫聖手,自當有沈師姐一分功勞的。
那個總是甜甜笑着,教他煉藥的師姐,死了。
戚尋雪在提醒他——物是人非,可生活還得繼續。
“掌門。”旖黃裳低低喚了一聲,卻在看清她的神情後,改口道:“師姐……”
“這裡無人,你不必拘着。”戚尋雪的聲音依舊冷,可眼底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旖黃裳苦道:“師姐,活下來的都不易。這又是何苦,夕夕說的不錯,我一出現,又為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戚尋雪搖頭:“她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才是。你的事兒,她并不知曉。”
旖黃裳道:“知不知曉都無妨,還請師姐免去責罰吧!”
戚尋雪道:“師傅師伯相繼飛升,她卻越發沒有規矩了,真當沒人能管得了她了嗎?”說到此時,又緩了緩情緒道:“可,有一句話她說的不錯,無咎師弟,不在了。”
旖黃裳的神情一滞,他已經很久沒聽見别人提那人的名字了,心酸之感,油然而生,他仰起頭,想讓眼淚倒流回去。
戚尋雪自然知道他難過,長歎一口氣,繼續說道:“你找他找的辛苦。”
那眼淚并未回去,還是流了下來,他隻得用袖子拭去。
戚尋雪道:“不求大道長生了?摘花節上那一劍,足可看出你的決心。你本也是執道宗的弟子,莫要放棄。”
旖黃裳哽咽道道:“我隻放棄了一次,可卻讓我抱憾終生。”
戚尋雪緩緩道:“無咎不在了,我們都很傷心,可你不能總揪着過往不放。過往你找便找了,無人攔你,可現下不同。”她停了兩吸繼續道:“你可是得罪了誰?”她雙眼盯着旖黃裳,希望旖黃裳能想出來。
旖黃裳搖了搖頭道:“不知。近五百年,我近乎銷聲匿迹,可不知為何,我剛一出來,便有人問我要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子。”
戚尋雪皺眉道:“難不成你的身份暴露了?”
旖黃裳有些猶豫:“可,知此事兒的人甚少。總共不過四五個。”
戚尋雪道:“你知,世人貪婪。若是你能飛升而去到好,不然他們就像蒼蠅般整日圍着你轉。你說你沒有,他們也不會信的”
旖黃裳道:“我自是知道,可現在,這般多的人,我還能都殺了不成?”
戚尋雪道:“确實,以殺止殺,終将陷入萬劫不複。隻是當務之急,還需找到那萬惡之源!”
旖黃裳道:“師姐,可是有什麼風聲。”
戚尋雪道:“你認為載雲旗此人如何?”
旖黃裳沉吟片刻道:“君之風采,樣貌堂堂;溫潤如玉,品性端方。天賦卓然猶自謙,行事穩重知進退。修為深厚見涵養,實乃難得之俊才,前途不可限量!”
戚尋雪道:“是有大志向之人,卻也過于完美。世界上真有如此完美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