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黃裳和載雲旗步入議事廳時,廳内已坐着着五人。
旖黃裳掃了一眼,立刻認出了他們。
三淨宗派來的是個老和尚,臉圓身肥,白眉過肩,面容恬淡,穿黃色佛袍,披朱紅金絲暗經文袈裟,這是三十六羅漢之一的抱喜羅漢。别看他樣貌和藹可親,修真界都道他殺人如翦草,斷命如折蒿。
老和尚旁邊,是個穿白袍的男子,長相普通,毫不起眼。他坐在那裡,若是不吭聲,竟是沒人能注意到他。旖黃裳懷疑他身上有個閉息的寶貝,這人應該就是沐雨迎舟周斯齊,散仙聯盟的人。
上座下手第一位的,正在閉目養神中,這是個嚴肅的女人。沒錯,就是“嚴肅”。誰看到她的第一眼,腦袋裡隻會出現“嚴肅”二字。心存善意之人能從她的嚴肅中感到平和中正,歹意纏身的人會覺得她的嚴肅刺魂砭骨。嚴肅是她的氣質,又似她身上流淌的血。在這等氣質之下,竟是忽略了她俊美容顔。不愧是大衍福祿的副盟主、青玄宗的大長老呂瑩瑩,氣質和容貌,都是一流。
呂瑩瑩下手位是個中年男人,身着黑甲,長髯垂胸,方臉高昂,鼻孔沖天,抱臂而坐,仿佛世界上的人都入不了他的貴眼,這人準是威名堂副堂主邵康安。
他的旁邊,一個身着幻海宮制式粉袍的女子,面容姣好,身型婀娜,千嬌百媚,笑意盈盈,這應該就是幻海宮的新嬌——五律符音女秦可柔。
秦可柔輕搖手中的團扇道:“載門主扔下我們幾人,就那般去了,若是不給個說法,小女子可絕不甘心的。”聲音裡幽怨之氣甚濃,眼中帶情,直盯着載雲旗,餘光稍帶齊看了下旖黃裳,略帶深意。
載雲旗含笑:“符音女莫怪。”
秦可柔道:“莫不是這位帥哥哥就是那最後一塊地圖的持有者?”
載雲旗道:“正是。”接着他收起臉上的笑意,口氣鄭重的介紹道:“這位便是最後一塊地圖的持有者,他的大名想必諸君皆有耳聞——逐日仙君旖黃裳。”
旖黃裳微微颔首。
逐日仙君的名号衆人都聽過的。
可幾人并未有所動作,隻是眼睛在旖黃裳的身上逡巡,這眼神有探求的,有欣賞的,還有不屑的……若是目光有實質,旖黃裳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個洞。
還是秦可柔率先開了口:“這就是風雨不堕,逐日萬裡的逐日仙君?”
載雲旗道:“正是。”
秦可柔站起身來,朝着旖黃裳恭恭敬敬的做了晚輩禮道:“逐日仙君,晚輩幻海宮五律符音女秦可柔有理了。”
旖黃裳道:“秦姑娘不必如此,不知畢宮主近來可好?”
秦可柔道:“逐日仙君費心了,家師安好,還時常提起您來!”
抱喜羅漢也道:“怪不得載門主一直不透露這最後一塊地圖的持有者,原是早就雲遊四海的逐日仙君。”
此時那鼻孔朝天的黑衣大漢冷哼一聲,語氣不耐道:“既已到齊,還是将圖合上,看看這萬壑仙人府,在勞什子地方!”
秦可柔道:“邵堂主,你急什麼?合圖豈不容易,隻是這府内的寶貝怎麼分,才是關鍵。”說着,扇面輕搖,眼睛掃向其他人。
邵康安不屑道:“當然是各憑本事!”
秦可柔道:“邵堂主真男人,話糙理不糙,若是如此,那醜話說在前頭,倒時若是幻海宮的人不小心施了幻海安樂曲,驚了諸位的魂,還望多多擔待。”
邵康安道:“你這妖女,這般狠毒!”
秦可柔道:“邵堂主怎能血口噴人?”
邵康安道:“那幻海安樂曲直擊人魂,人魂出走,便會癡傻,廢人一個,你還說你不狠毒?”
秦可柔道:“邵堂主說的哪的話?我說了是不小心,而且諸位法力無邊,自是不受幻海安樂曲所擾!”
邵康安道:“其心可誅!我等不怕,可普通弟子卻難抵!”
秦可柔輕笑道:“修仙本就多艱,生死全憑強弱!再者說,不是您邵堂主說各憑本事嘛?你也可用些手段不是?”
秦可柔這話确實傷人,誰都知道威名堂做的是下九流的買賣,靈石大把大把的賺,可是在修煉方面,卻沒什麼看家本領。
邵康安怒目而視道:“你!”
幸好載雲旗及時插話道:“兩位少安毋躁。萬壑仙人之名我等早有耳聞,仙府之中定然萬分危險,咱們還需衆人一心,抱團取暖……”看了看其他人繼續道:“秦姑娘先前說的也有些道理。邵堂主說的也沒錯。”
秦可柔道:“還是載門主的話,比較中聽。”
周斯齊順水推舟道:“載門主有何想法不如展開說說。”
載雲旗道:“那我便先吐為快了,府内資源,不若按各門各派手中的地圖份數來分。一份地圖的隻拿九分之一,兩份地圖的拿九分之二。起碼占了公平二字,不是?”
衆人皆知看向載雲旗等着他往下說,隻那養神的呂瑩瑩輕輕颔首後,載雲旗才繼續道:“府中必有些需要認主的寶貝,認主寶貝各憑緣分,如何?”
周斯齊道:“‘緣分’二字不錯,仙府尋寶,自是要看緣分!”
邵康安不滿道:“若是我想要的東西被人得了去,我怎會順意?”
載雲旗道:“不是認主寶貝,自是可以用其他資源置換不是?若是認主寶貝,府内定要遵守規矩行事。”
在場的都是人精,載雲旗的話外之音,衆人聽的明明白白,府外生死,全憑運氣。
周斯齊道:“如此說來,載門主的方法倒是可行。”
一直沉默的旖黃裳道:“我對仙府中的等閑寶貝并無興趣,隻是那萬壑仙人的骨籌,我要定了。”
衆人的眼光又聚在了旖黃裳的身上。
邵康安不屑道:“好大的口氣?都知那萬壑仙人的骨籌是至寶,你上來就想撈那稠的?”
秦可柔也蔫聲道:“邵堂主說的有理。此來我也是帶着師命,這骨籌自是要争上一争的。”
旖黃裳道:“各憑本事就好,我也隻是醜話說在前頭,諸位未必是我的對手,傷了殘了,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