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福男人自那儲物袋裡掏出幾件法寶,慢慢推到旖黃裳面前,旖黃裳發笑,那寶貝便散落到地上:“這本就是我的戰利品?是也不是?”
發福男人道:“自然是的,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這裡還有幾件寶貝,還請仙君過目。”
說着又有幾件寶貝飛向旖黃裳,各個華彩非常。
男人道:“東塔無量和尚的靜菩提,寒洞散人智靈飛的侗語劍,清夢韶音孟曉雯的福薩琴……皆是稀世珍寶。”
旖黃裳道:“莫不是這些人都死了去?”
發福男人道:“未曾。”
旖黃裳道:“那它們從何而來?”
發福男人道:“自然是他們心甘情願贈予我的。”
旖黃裳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修士會将自己的本命法寶贈予他人。”
發福男人笑道:“本命法寶,自然關乎性命,他們本就連命都要給我的,隻可惜我不想要。”
旖黃裳道:“這樣貴重的法寶換一個殘卷地圖,恐怕不值。”
發福男人道:“自然是值得,我隻是拿出我的誠意,不知逐日仙君意下如何?”
旖黃裳道:“我要的是蘋果,你卻給我梨子。若是再早些年,這蘋果和梨子,都是我的。而如今……”旖黃裳但笑不語。
那發福男人臉色一沉:“你還是不肯?”
旖黃裳笑道:“說來說去,你這送的,都是别人的寶貝,你自己,可有些真寶貝?”
發福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道:“有倒是有,隻是不知仙君敢不敢要?”
旖黃裳道:“哦?”
他的手在臉上輕輕一抹,那薄如蟬翼的面具就被輕輕揭下,肥肉消散,紫衣收縮,轉眼間,竟變成一個俊朗少年。
若是有第三人在,怕是要被迷了去。
這少年,淡眉輕揚,雙眸點翠,眉間一點朱砂痣,是多情凝練。
天地間的寒氣也仿佛有一瞬凝滞。
這般相貌配上這紫服紫冠,可謂朗朗少年,神采飛揚。
旖黃裳感歎道:“我所料不錯,這面具,果然是個寶貝。”
那俊朗少年羞惱道:“仙君何必取笑?這面具有什麼可看的?”就連聲音中也沒了油膩味道,聲音清脆,還帶着二月初融的雪水順山澗流下時的清爽。
旖黃裳明知故問道:“非也非也,你說的寶貝,不是這面具?”
那俊朗少年一臉嬌羞,他緩步向旖黃裳走去,邊走邊道:“仙君還不懂嘛?”
旖黃裳疑惑:“懂什麼?”
那少年竟是撲了過來,旖黃裳隻是輕輕轉身,就躲了過去,那男人一個踉跄差點栽倒下去,樣子竟是有一瞬間的狼狽。
可修士怎麼會因為一個踉跄摔倒呢?
旖黃裳哂笑:“你便是靠着這招,讓人為你送命?”
少年的俏臉顔色一變,像是落日餘晖,豔麗異常,“隻因是仙君,我才這般。”
旖黃裳無奈道:“我要的是蘋果,你拿那刮骨刀也是無用。”
少年誘惑道:“逐日仙君,您對我還不了解,怎麼能說無用呢?況且隻有我才能給你真正的快樂?”
旖黃裳道:“哦?”
少年仿佛看透了旖黃裳的内心,繼續道:“仙君想要地圖,不過是為尋萬壑仙君的骨籌。可萬壑仙府,豈是易尋之地?就像你找了1500年的轉世,至今未果。或許,那人根本不想被你找到。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不過一廂情願,何不同我一起快活快活,起碼我人就在這!”
一根魂針無聲的擊碎了男人護體真氣,懸在這少年的眉心,一瞬間,少年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冷汗從他的兩鬓留下,他試着向後移動略微僵硬的身體,可魂針卻一寸不讓。
旖黃裳道:“地圖留下,你可以走了。”
明明旖黃裳的聲音還是同之前一樣的潤,可卻透着一種寒,一種沁透骨髓的寒氣。
少年苦澀一笑,他可不會步人後塵,立馬拿出地圖朝着旖黃裳一扔,轉身逃了去。
那少年平時最會審時度勢,沒想到今天失了分寸。
地圖随風輕擺,落到了地上。
旖黃裳負手,一襲黃色的薄衫矗立于皚皚的白雪之中,他下巴輕輕的揚起,他仿佛一朵盛開的冰淩花,傲立世間,不畏風雪,獨自綻放。
可這朵花,全身尖刺,滿是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