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身型不同,身高不同,但神色相同,動作一緻,如木偶般,一起作揖,一齊發聲。
“苗日。”
“苗昌。”
“苗晶。”
又異口同聲:“拜見逐日仙君。”
他們轉頭,看向竹翁,一起道:“你個老竹子,早就說瞞不過逐日仙君,現在這樣,真是丢人現眼。”
苗家三兄弟,也是散修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奈何成名太晚,旖黃裳并不知曉。
旖黃裳冷漠的看着他們,最後才道:“諸位此來,有何貴幹?”
那竹翁向前一步,還是微笑道:“逐日仙君,若非有苦衷,定不會在此相遇。”他看了下其他四人後,繼續說道:“都聞逐日仙君的豐功偉績,我等實在佩服。更知逐日仙君憂心何事,想為您一解憂愁。數日前我們偶得一物,想送與逐日仙君。”說着便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靈氣托舉,緩緩飄向旖黃裳。
旖黃裳不怕有詐,畢竟能在他面前班門弄斧的人實在少之又少,這幾人根本算不得。他将地圖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才與竹翁言道:“萬壑仙人府的地圖殘卷,隻是不知拿這等重要的東西與我,到底有何所求。”
虞昭此時不耐,“隻要那重修道骨,起死回生之術!”
旖黃裳不禁皺起了眉頭,重複道:“重修道骨,起死回生?”
苗家三兄弟齊道:“正是。”
旖黃裳此時将那半塊地圖傳回竹翁道:“可我并無此術,實在無可奈何。”
竹翁苦笑道:“逐日仙君……”
虞昭此時突然出手,黑绫脫手而出,這黑绫似虛非實,似煙似霧,人影綽綽,顯露其中,若是被其沾染,必定吞魂蝕骨。那黑绫看似緩慢,實則速度之快不亞于脫弦之箭,朝着旖黃裳奔襲而來。
不愧是以控魂著名的散修,一出手就是這等手段。
旖黃裳身形微動,黑绫擦身而過。
虞昭邊出招邊傳音道:“還跟他啰嗦什麼,據我所知,他從未正式出手過,隻是個空有皮囊的花架子,還逐日仙君,不過虛張聲勢罷了。”
若是這幕影遮聽過“幸存者偏差”這個詞就好了。從來沒有人看見過他出手,不代表他沒出過手,還有可能是見過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事實的确如此,見過旖黃裳出手的人,都死了。
旖黃裳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隻是他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斬草不除根,留貨害自身。
竹翁本不想如此,可形勢逼人。
“動手!”竹翁竹杖點地,青翠竹葉如刀般飛射。
苗家三兄弟各持巨斧、巨錘、旌旗三樣寶貝,分列三才之位。
旖黃裳躲閃着幾人的術法,最後輕輕一推,将幾人震飛出去,才道:“我不想傷了諸位,更不想欺騙各位,你們所說的求修道骨,起死回生之術,我實在沒有。”
竹翁的臉皺了起來,看起來更加的蒼老,可他手中的動作卻是生機盎然:“逐日仙君,那術法您還是交出來吧,我們不過是想多活些日子罷了!”
虞昭吼道:“還跟他說這些做什麼!你看他隻顧防禦,根本使不出什麼術法,再有幾個回合,他必死于我的五陽毒之下!到時搜了他的魂,自然可知那重修道骨,起死回生之術。”說着手下的術法更加狠戾。
他們錯怪了旖黃裳,旖黃裳如今思念纏身,銳氣不足,他不想殺生也不願殺生,恐再填新業,空累那人。
旖黃裳見衆人不肯聽勸,又不想動手,隻得甩出一樣法寶,纏住幾人。
虞昭幾番鬥争,終于将那法寶擊碎,邊甩黑袍邊道:“剛剛觀逐日仙君墳前失态,好一副感人至深的畫面,隻是不知,你這般惺惺作态,有何用處?”
此時虞昭已經知曉了旖黃裳并非花瓶,徒有其表。正面對抗旖黃裳,根本讨不得什麼好處,想刺激旖黃裳一下,隻為擾心亂情,尋個破綻,乘機撒出五陽毒。可虞昭不知,旖黃裳終日戚戚,心軟如水,這刀插入水中,縱然攪亂了水,可那終究還是水。
旖黃裳看着黑袍臨天的氣勢,他早就看出對方的黑袍是件寶貝,隻是不知,這等法寶又會落入誰的手中呢?他搖了搖頭再道:“諸位若是此時收手,我定放大家一條生路。”
虞昭獰笑:“裝模作樣!”
另外幾人這時也空出手來,他們自然已經感受到了旖黃裳的厲害,隻是他們也懂那“野草”的道理,今日他們得罪了這等厲害的人物,生死早就不是他們決定的了,不如放手一博,謀得一線生機。
可惜他們不知道,旖黃裳說的是真話。
人總是這樣,自以為是,認不清現實,最終走進了死胡同。
旖黃裳身形飄忽,如風中柳絮,避過所有攻擊。
“住手吧。”他輕聲道。
無人理會。
好言難勸該死鬼。
旖黃裳再次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擡手輕揮。
“噗噗噗——”
五人眉心各現一點紅痕,緩緩倒地。
斑斑點點的血痕如同冥河兩岸盛放的曼珠沙華,妖冶,豔麗。
隻是它在的地方,定然不會有活人的。
雪,依舊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