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坐近些,本宮的病不過人,你不用擔心。”她朝沈文君招了招手。
“嫔妾沒有怕。”沈文君依言坐在了皇後身邊,好奇道,“皇後娘娘還認識嫔妾娘親?”
皇後唇角泛起一絲笑意:“整個京城裡誰還不認識你娘,當年你娘随你祖父一同入京,是何等英姿飒飒,豈是一句諸侯側目能形容的,本宮再不知道就是孤陋寡聞了。”
沈文君想起她爹時常要抱怨的話,也忍不住笑:“隻是那些人不是要看我娘笑話就好。”
沈文君的母親是蜀地大商之女,是自幼跟随父親走南闖北的。
可惜京城裡的風氣卻是流行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故而她母親初到京城之時,與其說是人人傾羨,不如說是流言蜚語滿街了。
“管那些人幹什麼,都是他們自己日子過不好了才有的是閑言碎語。”皇後鄙夷道,“你娘可好?”
“回皇後娘娘,家母每日不是家裡就是外頭鋪子的事,身子比嫔妾爹爹還要健朗呢。”沈文君抿唇笑道。
“那本宮也就放心了。”皇後感慨道,“當初追求你娘的青年才俊也不少,怎麼就看上了你爹。”
“不是本宮要說沈大人不好,隻是你不知當時你娘早就名聲在外,你爹還是個毛頭秀才,怎麼看也不匹配,沒想到過了都快三十年了。”
還能為什麼呢,因為她爹又哭又鬧呗。
當然這種家醜是不能和别人說的,于是沈文君隻是說:“這嫔妾就不知道了,母親從不和我說這些。”
“也是,畢竟你當初還雲英未嫁,聽這些不好。”皇後點頭稱是。
她旋即正了臉色,握住沈文君的手:“我既認識你母親,那就不得不有些話要囑咐你了。”
她表情實在嚴肅,沈文君點頭道:“娘娘說來就是,嫔妾自當萬事聽從娘娘教誨。”
“你能這麼想是好的。”皇後無力地拍拍沈文君雙手,欣慰道,“你今日太冒險了,珍妃不是個善茬,不必為了别人把自己也攪和進去。”
“另外莊妃也不是個好惹的,你别看她面上一副端莊慈祥樣子,背地裡的事情誰知道呢。”
“可惜本宮身子不中用,才讓她們兩個有了協理六宮之權。”
皇後幽幽歎了一口氣。
沈文君聽她肺腑之言,就知道皇後确實是為她着想了,不由感激道:“多謝皇後娘娘教導,嫔妾定當銘記在心。”
“能記住就好了,這後宮哪是個人來的地方,本宮也是可憐你年紀輕輕。”皇後看着她漾起水霧的雙眼,揚起了一抹輕笑。
“咳咳,罷了時候不早了,本宮也不拘着你在這,你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個兒。”皇後偏頭輕咳了幾聲,才轉過頭來溫聲道。
“是,嫔妾告退。”沈文君乖巧地行禮道。
“以後别忘了多來瞧瞧本宮就是了。”皇後掩唇笑道。
“皇後娘娘不嫌棄嫔妾就好了,隻怕娘娘以後要嫌嫔妾煩人呢。”沈文君跟着笑道。
皇後隻說:“本宮哪裡會嫌你煩呢,就怕你不來,那才是傷了本宮的心。”
“那嫔妾先走了,明兒再來叨擾。”沈文君退出了皇後内屋,帶着蘇葉和春信打算回宮去。
彤管卻靠近皇後身邊,疑惑道:“娘娘為何……”
皇後壓抑不住喉間的瘙癢,從沈文君出去後就又斷斷續續咳了起來,半晌才說:“本宮做事還要和你說不成?”
“娘娘息怒。”彤管不敢再揣測皇後的心思,趕緊給她拍背。
而已經出去了的沈文君也在思索皇後的意圖。
方才她說别人要看她娘的笑話這句其實是假的,她母親當年不僅沒被笑話,反而世家女子都争搶着要和她娘結交,因為她娘手裡總有最新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也因此她娘其實受歡迎得很。
而皇後不僅沒聽出來,甚至還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了。
那就說明皇後壓根不認識她娘,甚至都沒怎麼了解她娘就來和她談心,總不可能是為了拉攏她吧,那皇後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沈文君想的出神,所幸還有蘇葉和春信兩人扶着,才不至于跌了跤。
突然旁邊卻插進來一道女聲:“你怎麼才出來!”
沈文君扭頭看去,正是李含霜和趙答應。她們二人似乎在外面等她,方才出聲驚了她一下的正是趙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