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文君思慮再三還是打發蘇葉一早就去把那玉葫蘆的事告訴了韓绾。
一來是萬一有什麼事她可以提前應對;二來是她二人自幼一起長大,好得如一個姓一樣,實在不想瞞着她。
韓绾聽了自是後怕不已,悄悄地打聽究竟是哪個換的。
依她來想,自是兩宮下人嫌疑最大,别人也不可能得知她們突然要玩,就那麼恰好換了這玉葫蘆。
待蘇葉出去後,韓绾思索了片刻,沖外頭叫了一聲:“弄玉,你過來。”
“是。”弄玉急匆匆跑了進來。
揭過此事不提,蘇葉不在,沈文君就叫了春信來伺候更衣洗漱。
春信拿起一把綠檀木的半月梳,從上到下梳開了沈文君的頭發。
隻見她一捧烏發垂至腰間,發絲搖晃間散發出絲絲桂花香氣,越發襯得一襲淺碧色寝衣也如美玉一般。
沈文君從妝匣裡拿出一支金累絲點翠嵌珠知了金钗在手心把玩,春信以為她想戴這支,笑道:“主子可是想戴這支金钗,若是要戴,換一身鮮亮的顔色也好搭配。”
沈文君微微搖頭,向春信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前來。
春信不解,但還是放下手中青絲,站到她身側來:“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沈文君柔柔一笑,擡手把那支金钗簪在她發髻上,笑道:“我聽說你生日在六月,正好我這支钗子正是蟬兒,與你配得很,就送與你了。”
“奴婢哪能受主子此等恩惠,主子還是收回去吧!”春信慌張地把金钗從頭上拔下來,跪道。
“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沈文君嗔怪道,親自把春信扶了起來,“我原是在賞紅杏等人的時候想起來也該賞你點什麼,害你勞心費力的。”
“賞你一樣的銀子吧,又覺得不夠珍重,恰好昨兒我想起來這支钗兒,忙叫蘇葉找了出來,你且好好收着吧。”
沈文君把那金钗往春信手裡塞了塞,生怕她塞回來。
“主子,這……”春信面上依舊踟蹰,原還想說幾句推辭的話。
沈文君卻闆了臉:“怎麼,春信姑姑是嫌我賞得晚了不成?”
“奴婢絕沒有這般想法。”春信急忙辯解道。
沈文君的臉色這才轉晴,笑道:“我給你是為了疼你,你就拿着就是,我最不喜歡推三阻四的人,看了他們就煩。”
“是。”春信這才應下,隻是并不把那金钗戴在頭上,而是揣進懷裡,貼着胸膛的位置。
今兒沈文君換了一件西子簇金百蝶戲花的宮裙,愈加顯得膚色瑩瑩。
她是閑不住的性子,雖然想也知道韓绾今兒怕是沒空陪她,也還是待不住,繡了會兒花就跑去禦花園溜達去了。
正是晚飯後,沈文君拾起未繡完的荷包,準備繼續開工,懷恩傳旨來了。
說是皇帝今夜召幸,叫她好生準備一下,這下是鬧得整個聽雨閣不得安生了,所有人都湊到沈文君面前叽叽喳喳。
沈文君隻好先把荷包藏起來,把懷恩送了出去,才有多餘功夫聽他們鬧騰。
卻說昨日皇帝本意就是想留宿在聽雨閣,卻因為珍妃父兄的戰捷一時高興而去了麟趾宮。今夜想起沈文君來了,翻了她的牌子。
沈文君卻有些忐忑不安,大多是為着她病裡錯認了皇帝當沈父,把他喊老了。雖然昨天看起來皇帝沒放在心上,可也怕他秋後算賬。
為着這個到了清心殿,沈文君還是提了一口氣,還好皇帝讓奏折絆住了腳,特意讓懷恩過來告訴她不用着急,他過會兒再來。
反正沈文君心裡這口氣暫且是松下了,悄悄問懷恩:“陛下會生氣嗎?”
懷恩不解:“陛下生什麼氣,今天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難道他腦子又抽了?
“哎呀,真是。”沈文君急道,一時忘記了她還壓着嗓子,“就是,就是那天我生病的事……”
懷恩恍然大悟,失笑道:“貴人多慮了,陛下寬宏大量,怎麼會為了貴人病中之言而生氣呢。”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沈文君小幅度地拍了拍胸口。
“陛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不如貴人吃些茶?”懷恩一躬身,笑問道。
沈文君想了想,應下了:“好,再幫我帶一份陳皮紅豆羹吧。”
誰知道那皇帝什麼時候忙完,就幹叫她餓着不成,沈文君理直氣壯地想,橫豎總不能虧待了自己。
“是,奴才這就去。”懷恩欠身出了門,叫了他小徒弟懷欽來侯着,要是沈文君有什麼吩咐就招呼着。
懷欽自是應下不提。
“公公叫懷欽?”沈文君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