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的情敵隻是那甲城的小三,不曾想還有一隻未開化的貓。
而他江離離在夏遠山心裡的地位顯然遠遠排在這兩個情敵之後。
回想剛剛他還大言不慚地要讓咪咪做桑,可咪咪一隻野生又廉價的狸花貓何德何能當上夏遠山的掌心寵?
就像自己,膚淺又平庸,空有一副好皮囊,也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而人老珠黃,終究一文不值,終究被夏遠山厭棄。
思及此,内心登時被絕望捆綁,那絕望如繩索如牢籠,試圖鎮壓他那泵血的心髒。
可既然他事先保證要“好好照顧”,那麼自然要滿足夏遠山的要求,去偏心桑、委屈咪咪,偏心那個非人情敵、委屈二人共同撫育的“孩子”。
江離離也不知誰更心狠些,他一面注意路況,一面努力維持體面,最後風輕雲淡地向夏遠山保證,說:
“好,我會努力保護桑,如果我讓桑受了委屈,阿遠就暴打我一頓。”
夏遠山搖搖頭,小聲嘀咕道:“暴打你?那可不行,難不成最後我打我自己……哎!”
女子突然發現了什麼,指着一處,道:“你以前是不是住這兒的?”
那江離離沒聽到夏遠山的第一句話,但看到對方搖頭,顯然是不滿意自己的保證,登時忐忑不安,正思考着如何補救,聽到那問話,向窗外一看,赫然就是以前自己所住的街區。
他點頭道:“是啊,要去看看嗎?”
夏遠山笑道:“你要去嗎?你去我就去。”
江離離因“桑”的事而無心開車,此時聽夏遠山如此說,便要趁機到外面散心回神,當下停車,領着夏遠山往那老舊街區裡鑽。
江離離進了捕夢網沒多久便搬進了現在的小區,少說也有三年沒回這地。現在故地重遊,并且還攜着女友,眼看那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心下一陣怅惘。
其實看來看去,也沒多大變化。
要說最大的變化,反而是他自己,他一介窮酸小子,搖身一變,成了個耀眼明星。而更值得誇耀的是,他傍上了夏遠山。
江離離看向那走在前方的女子。
夏遠山步履輕快,時不時會因一些奇巧的小玩意而駐足凝望,偶爾也會和商店老闆說兩句。
那老闆還以為來了生意,便熱情招待,誰知夏遠山就是咬着那一塊兩塊的零頭,遲遲不肯成交。最後老闆嫌棄夏遠山一毛不拔,擺擺手,算是便宜夏遠山了。
然後夏遠山會一臉得意,拿出她那存着一長串餘額的手機一掃,“滴”的一聲,交易成功。
夏遠山壓低聲音,對江離離說:“其實,這個小發夾的成本很少的,那老闆倒是真敢賣,不過确實有人買。”
江離離問:“你怎麼知道?而且你剛剛砍價,差不多砍了一半。”
夏遠山眉飛色舞道:“嘿,這就是你的知識盲區了——我可是專門搞研發的,像這些材料啊工藝啊什麼的,一眼就能估出成本價的。這個小夾子,你别看它花裡胡哨的,其實大批量生産,均價不過幾分……”
她一邊說,一邊檢查發夾的細節,那專注的模樣,好像是古代太監給皇帝試毒一般。
江離離心下疑惑,不知道夏遠山為何要花十幾塊買一個價值幾分的發夾,轉念一想,認為女子或許是在收集旅行紀念品,至于這旅行紀念品會被夏遠山送給誰,他不敢想。
即便如此,江離離還是會嫉妒那個收到禮品的人。
江離離攬着女子的腰,一邊走一邊問:“你們搞醫療設備的還要了解材料和工藝嗎?我以為你們隻是在實驗室裡看五顔六色的試劑,或是在一堆随機數裡找規律……”
說到這時,夏遠山笑了一下,道:“你說的好搞笑,你從哪來的刻闆印象?”
江離離說:“網上啊,而且有時候在劇組裡還……”
夏遠山站住身,笑嘻嘻道:“劇組裡還試劑直接聞、冷凝管當漏鬥用呢。”
她這調侃的意味太過明顯,加之江離離本就在逗趣,因而兩人都忍俊不禁。
等江離離笑完,他無奈道:“沒辦法,你讓一堆會考都難過的人想象莊嚴的學術殿堂,這本就超綱了。”
夏遠山一邊點頭,一邊示意對方俯下身來。
她手上在江離離的腦袋上摸來摸去,嘴上則說:“可以找技術指導嘛……要是你們公司需要,找我們曜日也行啊,雖然曜日一般不接待無關訪客,但我可以給小阿離開後門,而且小阿離可是有關訪客……”
江離離愣了,既因夏遠山的話,也因夏遠山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