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離的聲音飄飄忽忽,好似煙霧缭繞般虛無無定,可在場的另外兩人都聽出其間的苦澀。
小年輕震驚地瞪着江離離,心想:大哥,你老婆都給你整綠帽了,你還想着你那項鍊呢?
前台也不理解江離離的反應,而且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自己老婆都跟小三開房了,再搞那項鍊也太自讨沒趣了吧。這時候不應該去聲讨他老婆、去抓小三嗎?
江離離自然覺察到了二人的驚疑和同情,他苦笑了一下,堅持道:“我還是想找回那根項鍊。”
江離離本想粗略地看一下那小三的面容就離開,可是當看到夏遠山笑得那麼開心,和小三互動地如此惗熟時,比起因被夏遠山抛棄而産生的憤怒,他體驗到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甘。
他在想,自己有哪點比不過那黃毛了?
于是他要看那黃毛仔是如何讨夏遠山歡心、如何令夏遠山移情别戀。
那小年輕聽到江離離的話,心裡直呼我草,尋思這男的是不是氣傻了,難不成他以為找到那項鍊就能令老婆回心轉意?
當即調取别的監控,道:“車庫裡隻有這一個視角,要是想看别的,那就是大廳喽。”
他手指如飛,哒哒哒地幾下,屏幕就切到了大廳的監控。
人來人往中,江離離一眼就捕捉到夏遠山。
他看着女子半長的披肩發随着步子輕輕晃動,腦海閃現那晚女子用發梢搔撓他敏感處的畫面。
江離離暗暗握緊了拳頭,不受控地想夏遠山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離開他去找别人。
這時,夏遠山已經在櫃台前辦理入住手續,而那黃毛仔則低着頭看手機,晃悠悠地走到夏遠山身邊,舉手投足間輕浮又幼稚,像個不谙世事莽莽撞撞的小孩。
管理監控的小年輕注意到江離離的身體往前傾了一點,顯然是為了看清他老婆和小三,當即貼心地放大了畫面。
可他一把畫面放大,那江離離還沒反應,前台就暗搓搓地扭了他一下。
正想反擊,就聽見江離離低聲說了句謝謝,吓得小年輕噤若寒蟬,生怕江離離氣急失智反手打他。
而畫面上,那黃毛仔站沒站相地靠着夏遠山,夏遠山雖肘了前者幾下,卻沒成功,隻好埋頭填寫清單。
這時黃毛仔突然舉起手機,對着周圍轉了半圈,顯然是在拍攝室内環境。
有一瞬間黃毛仔面向了攝像頭,江離離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他是那種介于幼态和成熟之間的青澀,看着痞裡痞氣,眉宇透着桀骜不馴的輕狂和傲氣,渾身上下洋溢着那個年齡段特有的朝氣蓬勃。
雖是黃發耳釘皮衣的搭配,卻不顯得廉價猥瑣,反而凸顯出他的活力四射。
這黃毛可能是街頭混混,但更是那種讨女人喜歡的“壞男孩”,是那種勾動女子欲望的風流浪子。
江離離有一瞬間茫然了,他不知道夏遠山會喜歡這種帶有社會氣的男子。
他一直認為夏遠山喜歡的是知性穩重中帶點無傷大雅的刁蠻任性,喜歡的是赤誠天真中帶點可控的狡猾野心。
他一直以為夏遠山的愛情觀很現實,于是他努力地平衡成熟與刁蠻、努力使自己的野心可控,努力地攀登以與夏遠山“門當戶對”。
可今天這個黃毛仔的出現卻告訴他,夏遠山并不專情于自己精心打造的人設,夏遠山也會理想主義地尋求一段“不實用”卻浪漫的情感。
想到此,江離離麻木了。
于是他木然地看着那黃毛仔的一舉一動。
黃毛仔拍完了周圍的環境,爾後摟着夏遠山合影。
由于監控器位于他們的後上方,江離離看不到夏遠山的表情,但看到二人貼得那麼緊,完全就是貼臉合影,他猜到夏遠山一定會笑。
過了一會,那黃毛仔似乎是開了視頻通話,他示意夏遠山對着手機招手,而夏遠山也确實招手了,甚至還拿過手機說了好久的話,說到她填完清單,那黃毛仔拿了房卡拉着夏遠山走出畫面,她還沒挂斷。
江離離暗想電話的那頭是誰?
是黃毛仔的家人嗎?
為什麼夏遠山要和黃毛仔的家人說那麼久的話?
江離離嫉妒了,因為自己的家人還沒見過夏遠山。
他的爺爺奶奶不會用智能手機,因而從來沒與夏遠山通話過。而他本打算在哪個小長假帶夏遠山回去,可他們兩總有一個不方便,此事便一直被擱置下來。
正遊神着,江離離隐約聽到有人在說話,便遲滞地看向那前台。
前台面露憂色,但職業素養又要求她對待客人要面帶微笑,于是她勉強笑道:“先生,你看到那項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