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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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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後偷偷在大殿外看了許久,看着她仿佛不知疲累,獨自一人将偌大的佛殿打掃得一塵不染。

最後跪在蒲團上,身影纖細柔弱。俯身叩首時,似岸邊婀娜弱柳,因風雨淋漓,落入水中,幾欲離岸飄零。

明覺知曉,她其實,是不信佛的。

要前往昭煌寺,亦不過為了亡人。

自被法師救回來,在佛殿裡的這麼多日子,今日,是她第二回跪在佛前。

而第一次,說是跪在佛前,不如說,是跪在法師身前。

明覺忽然,便不忍心再看下去。

……

長晝夤夜,漫漫燈火不息,隐隐約約的誦經聲如天外之音,妄圖滌盡世間污濁。

阿瓊彎下身子,手攥在跪得酸痛的膝上,耐不住地低低咳了兩聲。

原來,禮佛這樣辛苦,僧人修身修心,還要渡化他人,不知一生,會有多少劫難。

而紅塵三千,如她這般掙紮俗世之人,又不知有多少。

救一人易,渡衆生,何其之難。而他,是佛子,生來便是為此。

阿瓊仰頭,望着高高在上的佛像,眼前卻是那夜燭光下,他不疾不徐的耐心溫和。

側顔肌膚的每一寸紋理,都那麼清晰。

初見、開解、關心……她,又何德何能。

菩提子攤開在掌心,握住,便好似握住了他的一抹影子,留住記憶裡轉瞬即逝的溫暖。

輕閉雙眸,雙手合十,心淨而空,好似什麼都不曾相求,又好似,求了太多太多。

直到夜深,霜月穿過婆娑樹影,在她身前斑駁一片。

從蒲團上掙紮許久才站起身,蹒跚走過恢弘的大殿,扶着門框跨過檻間時,擡眸,怔然。

“……明,覺?”

月輝落在她隻透出些微血色的唇瓣,似銀紗輕撫、憐惜。

素裳木簪,若九仙落塵。

明覺一股腦兒将抱着的包裹塞到她懷裡,匆匆一句“不是我要來,是師父要我給你的”,便轉身奔入夜色。

未長成的背影雖然細瘦,卻已有幾分嶙峋之意。

少年僧人,雖見世事,卻不曾有多少苦難落于己身,總是懷揣真誠,心存不忍。

阿瓊的心,随包裹入懷,重重一顫。

卻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緊緊抱住,忍耐着腿上的痛楚,自大殿,一步步回了小院。

中間幾番停下歇息,略微急促的喘息聲響在耳邊,發着顫。

……

阿瓊,怎麼這般不聽話。

手攥緊輕衾,烈烈夏日裡,她身熱更勝自棂窗傾灑的日晖。

軟骨細鞭落在身上,劇烈的痛演變成刻骨的欲望纏繞、束縛,卻沒有在如雪的肌膚上留下絲毫痕迹。

她想掙紮,逃離,可半點動彈不得,連顫抖也不被允許。

幾乎快要被逼瘋。

我說過多少回,不能讓自己的身子有絲毫損傷,哪怕是一縷發絲。你看,這是什麼!

哭泣,求饒,她喚着師父,喚着缱夢,說盡了服軟的話,淚融入如漿的汗水,但怎麼,都不行。

前所未有地絕望。

那,是她頭一次,想到死亡。

睜大的眼眸滿是空洞,瞳孔發灰,偏偏能清晰感受到身體裡每一絲,尖銳到能刺穿魂靈的痛與快。

最後的最後,身子不受控地久久痙攣,喉嚨裡發出連自己都不識得的喑啞呻吟。

好似……一枚柔嫩花瓣,還來不及綻放便被狠狠掰下,重重碾落成泥,連自己自哪個枝頭飄落,都不記得了。

走之前,缱夢撫着她的發,勸解的聲音裡,帶着些微哽咽。

阿荼隻是奴婢,你幫她,可以。但,千不應萬不應,為此弄傷自己。

你這樣,會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的。

她聽見了,卻已經連應聲的話,都說不出。

也……不會說了。

……

睜開眼好久,阿瓊才遲滞地意識到,自己是做了夢。

這個世上哪裡還有阿荼,她也根本再不用,瞞着阿荼自己曾因她受罰的事。

可起身時看到膝上的傷,怔了怔,忽然意識到,還是……有的。

拿出昨日打開包裹後被自己放至一旁傷藥,敷過熱帕子,忍着疼,将藥揉入肌理,散開淤青。

往日這樣的事,都是阿荼幫她。

缱夢不許她受傷,哪怕是很小的劃傷都不許。

可人在世上,不出門大傷或許可以小心避免,小磕小碰卻沒那麼容易。

阿荼和她,總是要想盡辦法,不讓缱夢發現。

為此,多大的苦頭她都吃過,痛成了習慣,便不覺得有什麼了。

比起痛,她更怕的,是每每缱夢來時,香帳之内,床榻之上……

怔怔望着自己的手,恍惚間,腕間紅繩纏繞,旖旎绮麗,美不勝收。

猝然閉目,不堪地撇過頭,按住微顫的指稍。

昨日明覺送來的包裹裡,有傷藥,有食盒,還有食盒底層壓着的,一封信箋。

信上寥寥幾筆,繪着自佛殿通往一處廂房的路。

她想知曉他身在何處,想知曉他是否安好,他們不說,卻送來了這樣一封信。

于是落空的心,又被填得滿滿當當。

她看了許久,起身。

将景天墜取下,放在榻邊。

阿荼,你說過,若有一人不離不棄,哪怕闖禍犯錯亦不遷怒,便可真心相付。

她不知他是否算得上,也不知所謂真心相付究竟要如何做,可聖僧幾次三番救她性命,已是這個世上,除了阿荼,對她最最好之人。

他們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而她能報答的,也确實,隻餘,這微不足道的身與命了。

紗幔傾灑而下,漫過隐隐綽綽的玲珑身姿,膚白勝雪,婀娜沁骨。

再一層一層裹上绮麗霓裳,最後罩衣緩緩攏過香肩,藏住所有惑人風情。

轉身時,眸光潋滟甯靜,習以為常,純淨得望不見絲毫欲念。

這是過去十幾載,她唯一懂,也唯一會的。

隻是,從,不曾心甘情願。

濃霧遮擋日晖,小路蜿蜒曲折,偶爾有僧人路過,阿瓊雙手合十,如常行禮。

有之前略微說過幾句話的,寥寥問候,她亦彎着眉眼,真心相謝。

走上通往廂房的路後,四周便再無一人,霧似乎更濃了,濃郁的水汽撲面而來,好似月樓的那一方湯池之上。

分明沁涼,鑽入身體時,卻彌漫開潮熱之意。

捏緊菩提子,蹙眉緩一緩氣息,接着沿小路往前。

有什麼在随濃霧湧動,擾得人心浮氣躁。

走了許久,才看見前方一個孤零零的廂房,藏在霧中若隐若現,遺世獨立,不染清濁。

如水墨畫中的潑墨殘筆,繞出一抹不應有的皴嵌,将心劃出了一道隐秘裂隙。

鳥鳴與鐘聲遙遠得仿佛在另一個時空,耳邊,隻餘鞋履落在青石磚上的聲音,分外清晰。

檀香愈濃,古樸的門扉間透出金色的光暈,阿瓊停住腳步,凝立半晌,也沒有聽到誦經聲。

這些日子,她聽僧人說,人世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别離、五陰盛。

佛子在世,上天免其病苦,因而從生到死,無病痛之擾,康健安泰。

卻也因此,要背負更多更多。

他沒有生病,亦非外出,而是獨自一人在這一處,連經書也不曾念,究竟,是做什麼呢。

而她如此,算不算得上打擾……

擡起的手又放下,捏在身前。

罷了,她想知道的,隻是他是否安好,便在此處候着,哪怕聽見一二響動……

阿瓊。

忽然有隐約的聲音喚她,從屋内傳來。

擡眼,瞳眸微微睜大。

隻見身前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溫暖的光攀繞上她的衣裙,像有人傾身攬她入懷,落下不着痕迹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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