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吧。”
周秋山把卷子整理好，手在桌上敲了兩下，起身走了。
陳長見被雜音吵醒，他站起來，感覺這兩天南遠的晚上已經有些冷了。他腳步微微不穩：“結束了？我還沒看你的……”
“我有點累。”
陳長見看周秋山一眼，應該沒有生氣。他說好給人講題結果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謝謝。”
周秋山拿着書沒回頭，走進了房間。
這晚陳長見睡得不太好，身體累但腦子很活躍。
他做個夢，夢到周秋山闖進他房間，發現他在牆壁地闆都貼滿了他的海報，海報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愛心。
在夢裡周秋山正鐵着臉拿起手機要報警的時候，他就醒了。
這個夢太真實，以至于早上在熟悉的廚房看見熟悉的背影。周秋山轉過來看他時，還沒睡醒的陳長見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有。”
他平時會坐在闆凳等着迷糊好一會，這下聲音清亮。盛飯的人愣了愣，打量他一眼，問：“什麼？”
陳長見撓了撓臉，哽了一下：“……睡好。”
對面的人把碗遞過去，冷冰冰地擡眼，又垂眸。
陳長見坐下來喝了口粥，眼珠子轉了轉，道：“不是因為熬夜，是我睡不着。今天比賽。”
“是嗎？”
“你看群沒，我們抽簽是五班。”
五班的隊伍鄧潇一之前研究過，那次他們班還赢了。幸運的是這次他們班人沒變，等到下午的時候穩定發揮就好。
說是這麼說的。
下午放學時——
趙樹把外套脫了放在凳子上，他慢慢扒上陳長見的肩膀：“老大，我腿抖怎麼辦。”
陳長見把毛巾折好放下，環繞了一圈。
五個體育老師站在各角維持着紀律，人牆圍了三圈，眼看還有不斷增加的趨勢。
徐正志擰開瓶蓋猛喝一口：“腿抖是腎不好。”
趙樹：“……滾。”
“對面換人了。”鄧潇一眉心緊皺。
對面的主陣容有一個他不認識，五班的替補有三個，他們班隻有一個。
雖然周秋山實力較強，但畢竟和他們打得少，就怕默契度可能會被别人比下去，所以最後選定上的還是張弓。
“怕他們？今天老子是流川楓你們是櫻木花道，直接就是一個幹！”
裁判越瞧三班越有意思，忍俊不禁道：“水裡摻興奮劑違規啊。”
徐正志水一揚：“清清白白，比他還白。”
他指的是周秋山。
本來有點緊張衆人都被逗笑了。
“徐正志别玩了，認真點啊。”蒲歡戴着遮陽帽，拿把小扇子。
她身後還有一衆同學，他們最先來，占據的位置很好，就在三班休息區後面。
“就是就是！徐狗别掉鍊子！”
“怕他們？咱班肯定赢！”
“三班加油——加油——”
旁邊休息區是五班的同學，見他們喊了，也開始喊起來。一時間，人聲鼎沸，氣勢排山倒海。
熱身完，雙方握手。
對面塊頭最大的程天對着鄧潇一，這人眼睛眯得像一隻黑狐，說：“上次比賽我腳崴了沒來，聽說你們班初賽就把我們班淘汰了。”
趙樹大聲打斷：“老不老土啊，這年頭誰還靠放狠話裝逼啊。”
“……”
“就是就是，看給我兄弟急的。再廢話老子晚飯都要當宵夜了。”
對面惡狠狠地放手，轉身警告：“你們等着。”
陳長見道：“打完慶功去哪？”
徐正志愛的就是他陳哥這個勁兒，他興奮地叫道：“我請客，去陳哥的飯店！”
準備開始，衆人沉心蓄力。
趙樹還有些猶豫。
周秋山接過水，拍拍他的肩：“好好發揮。”
趙樹擡頭，突然覺得這人确實挺白的，白得跟背後有聖光一樣。他眼神堅定，聲音響亮，嘴裡說的這話卻不一樣：“哦。”
我不知道要好好發揮嘛？
“比賽開始——”
尖銳的哨聲響起。
徐正志躍躍欲試像隻靈活的棕熊，程天如蓄勢待發的壯狐，球一抛，兩人就奪命般去拍。程天速度快，先徐志勝快一步碰到球。
“不行啊，死胖子。”程天嘴裡灌風，情況危機卻仍是嘴硬想要嘲他幾句。
“程天！”
那邊還沒來得及招呼，程天手裡帶的球就被截胡了。
陳長見如白羽箭射出，他幾步奔到籃前。恣意順暢。
等對方的防守反應過來時，他已敏捷躍起。
球進了。
形式瞬息萬變，周圍的歡呼沸騰不絕于耳。
“來啊！”徐志勝吼道。
陳長見衣角下擺掀起，擡手一接，根本不讓别人碰。
又進一個。
“啊——”
蒲歡也高興，她很久沒有這麼激動了。她瞟眼旁邊，提醒道：“那邊的啊，我還在這呢，手機怎麼都敢拿出來了。”
英語課代表時芝芝捂着嘴笑：“歡姐，你還不是在錄。”
幾個女生手都拍紅了。
大吼三班加油的人太多了，士氣一漲再漲。五班的人怎麼甘願，情緒激動不斷喝倒彩“他不行的”、“這球都搶不到”。
三班人又怎麼同意。于是靠得近的就争論起來。
旁邊杵着的體育老師觀察了眼情勢，覺得在可控範圍内，便說：“隻能用嘴，不能用手啊。”
三班男生是被歡姐強行拽來的，本來還拿手機團着打遊戲，這下被激怒又被默許，不斷地吼着“幹他丫的”。
場子上人多，尖叫聲充斥耳郭。
人牆越積越厚，許多不知道這邊在幹什麼的人都跑來湊熱鬧。
鞋子在地面的摩擦頻率極快，汗水從發間滴下，少年們似乎要燃盡餘夏的熱情。
半場休息了，雙方一比一。
衆人邊下場邊聽着鄧潇一和陳長見提醒戰術，對面兇惡的目光不斷地投過來。
張弓沒忘刺他們幾下：“看什麼，這叫默契！你們有嗎？”
徐正志累得不行，找個位置就坐，他順手拿起旁邊的毛巾。
一拽，沒拽動。
“這才是你的。”周秋山遞過來另一條皺巴巴的。
徐正志感激涕零，但已經累了個半死。他連頭帶臉胡亂擦拭一番，喘完大氣說：“謝了啊周哥。”
周哥一如既往沒搭理他。
“謝謝。”
陳長見接過周秋山遞來的毛巾。看他要起身，搖了搖頭，“你坐吧。”
他擦了擦汗，又把毛巾疊好放回去。陳長見站在一邊休息，叉着腰平順氣息。
三班休息區這邊的人這會都比較安靜，主要是周秋山一直坐這，靠近的同學比賽時尖叫，但一休息就連說話音量都不敢太大聲。
許多人都是沖着周秋山來的，一看人沒上場本來有點遺憾，結果中途全程被另一個男生吸去了視線。
見陳長見過來了，人群裡引起不小的躁動。
“離遠點啊，現在沒開始，等會球打身上可疼了。”旁邊的體育老師提醒道。
反正現在又沒開始。人群一陣吵嚷，一個女生沖了出來：“陳學長，需要水嗎？”
“學霸，這也有，運動能量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