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覺得自己聽懂了,連連稱贊:“哈哈哈哈哈哈看出不來啊,周哥幽默,真的幽默。”
趙樹:“陳哥你也真是的,人之常情,兄弟都懂的。”
他又朝左邊望了眼,咖啡差點惡心得沒咽下去:“徐狗你演毛啊,搞得好像你不天天看帥哥美女一樣。去操場打個球不停讓我看那男的胸肌真大,還一抖一抖的,惡心死了。”
徐正志正裝模作樣地抹淚,聞言停住:“我靠,太惡心了!你特麼,這是人的嘴能說出來的話嗎?”
陳長見眼皮一跳,攥成拳的手也抖了抖。
這座位上還有正常人嗎?
算了。
他們的喧嘩聲正惹得在店裡的人紛紛側目。
陳長見決定在他們沒有被轟出店門前及時止損。他收了東西站起來:“先走了,我還有事。”
“這麼快就走,剛還在說去吃個飯呢。”
徐正志的書和戲都收得很迅速,問道:“去哪?我也去。真的熱死爹了,我是待不下去了……陳哥,你剛還在那憋呢,臉都熱紅了。”
陳長見停下來,假笑道:“我回我家你去不去。”
徐正志大樂:“去啊!怎麼不去。我不僅去,還想白吃白住。對了,你那不是還有個房嗎?正巧是給我的呗。”
陳長見道:“滾,陳家沒修狗屋。”
徐正志憑空受了一記重創,往旁邊沒人的位上又一癱:“靠!”
“學霸就是學霸,這罵人太高級了。”趙樹看了一眼他們那。
張弓聞聲也過去往,回過頭來看周秋山也動了:“周哥也要走了啊。”
聞聲,陳長見頓足,身子微側去看後面的人。
“嗯,還要去上舞蹈課。”周秋山帽子扣上,拿起手機打車,“今天隻有一節才晚點去。”
鄧潇一幽幽道:“這就叫德智體美勞。”
張弓:“我有周哥這勁兒,我媽廟子的門檻都要給他踏破。”
趙樹想着自己的小侄子,雖說這一天相處下來他感覺這人還挺不錯,長得帥人努力也沒架子。但他心裡還是膈應,輕輕“嘁”了也沒說啥。
見一下人都要走,剩下的三個也想換地方了。張弓道:“我還不想回去。考差了我媽還沒罵夠,待會再去哪浪?”
陳長見沒走遠,他步子放緩,最後還是沒忍住轉過身:“早點回家。”
幾個剛起身的人發懵地擡頭,有點摸不着頭腦。
“啥?”
“那個……”
服務員姐姐方才端咖啡去他們那桌時就忍不住多看兩眼,就記得兩個男生,一冷一熱的,都特别好看。
現在冷的那個走到她旁邊。她把手機捏在手裡,本來猶豫半天想去要個聯系方式。還沒走近,容色被掩蓋完全後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硬生生把她逼得在三米外停住了。
周秋山的視線從剛才不斷靠近的服務員那裡收了回來,轉而從黑色的帽檐下投出,與陳長見交彙。
擦肩而過時,他微微點了頭。
“好。”
最後幾人在巷子外分道揚镳,陳長見回家先去了趟樓下王奶奶店裡,他和老人家說好了要幫她換門口的燈泡。
“小心點小心點。”王奶奶扶着梯子,生怕這孩子摔了。
陳長見道:“老人家,你就算不扶着我也不會摔。我家的燈泡一直都是我換。”
王奶奶四歲的孫女小竹子騎在木馬上,蹦蹦跳跳碾過地滿地的樹葉。
“小竹子遠點去玩,别影響你陳哥哥。”
“我就要在這看陳哥哥!”
“換個燈泡有啥好看的。”
“陳哥哥好看!”
王奶奶把小孩牽開:“不過去晚上不給你看動畫片。”
小竹子心有不願,嘴裡叽裡咕噜地念着,但還是乖乖地跟着走了。
陳長見把燈泡換好後利落地跳下來。他拍拍手,又把梯子收斂好放在角落倚着。
王奶奶跟着他身後,猶豫地問道:“你合租那年輕人……是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陳長見差點一個趔趄:“啊?”
王奶奶比劃着:“我瞧他每次遮住眼睛鼻子,穿得黑漆漆的又好晚才回家。現在的人都不清不楚的。你年紀小又一個人在家,得睜大眼睛,小心點。”
是視覺上的不清楚?
陳長見想着周秋山的樣子,笑了:“是他工作結束晚。人好着呢,我同桌。”
老人家聞言感歎:“這小孩有能耐,還勤工儉學。”
“是啊。”陳長見想了想,玩笑道,“還要麻煩我幫襯。”
王奶奶斟酌着點頭:“他懂事,你也懂事,懂事的孩子都累。”
似乎想起了事,王奶奶關切道:“對了,你爸給你打錢沒,我活七十多年了都沒見過這樣當老爸的。小陳你沒錢也不許憋着,記得來找我啊。雖然你王奶奶的錢也不多,但……”
陳長見知道這老人家又要開始了,他整了整書包帶,正想說随口編個理由上樓了。
“再怎麼說,我以前也是答應過陳欽和……”
聽到這個名字,陳長見怔了一下。
“好了好了。再留我,我就在你這吃晚飯。”他笑着把老人家慢慢推到闆凳上坐下。
“一碗飯的事我王老太還計較?還不就想讓你和我聊聊天。”
“改天吧,今天家裡有。”陳長見背着書包,他往樓上走去,“我能力小任務重,沒完成還得被人批評。”
王奶奶搖搖頭,回過頭來看見桌上的東西,說:“鹹菜沒拿!”
陳長見已經從樓梯間消失了。
天漸漸暗了,火燒雲爬到了黑色的屋檐上,小女孩還在槐樹下晃晃悠悠得打瞌睡,一股小旋風卷起散亂的槐葉,騰騰牽到了石梯上。
王奶奶以為人走了,手朝面前伸去,準備撿起來收好明天再給。
忽然,明亮的少年從櫃前出現,他拿過盒子笑着說:
“王老太牌的最好吃。”
-
陳長見喜歡吃王奶奶做的鹹菜。
周秋山開始煮早飯之後兩人都愛拿出來配着吃,但第二天早上卻沒有。
他入睡前收到周秋山發了個【晚點回】,結果一早起來發現這人直接沒回。
那你答應個鬼啊。
陳長見憤懑地給周秋山改了個備注。
徐正志在手機上扒拉,問道:“周哥忙啥啊?群裡給咱們道歉呢,說臨時有事,好幾天來不學校。”
6人拉了個小群,叫“打得就是”。
陳長見頭也不擡:“不知道。”
前桌兩人回頭看一眼。
陳長見翻着最後一條消息,是淩晨兩點十五發來的。
騙鬼:【抱歉,周一晚上回】
陳長見右手邊就這樣空了很多天。
之前一個人坐時覺得沒啥,周秋山剛過來還嫌棄擠得慌,現在旁邊突然空了。
陳長見反而覺得有點奇怪。
陳長見又恢複了沒遇見這個意外之前的日子,學習極為專注但又略顯單調。
這天晚上,陳長見寫完了作業又拿起一本單詞書。
他掀起眼皮往牆上一瞧,已經十點了。
沒過十二點就還是今晚,周秋山也沒說錯。
陳長見打開手機。
“打的就是”正在招呼人來遊戲。陳長見一上學就對遊戲的興緻沒兄弟夥們那麼高,他無聊至極才愛去搓幾局,于是慢吞吞回了消息。
他切到了和“騙鬼”的聊天界面。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周。
他又戳開了個人資料。雖然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這人連朋友圈都沒有開通。
發消息問?
萬一人忙着的咋辦。
半晌,陳長見熄了屏,閉目養神。
周圍出奇的靜,聽慣了的鄰裡說話聲沒了。